苍云山,地处京畿西北,山势险峻,林深苔滑,多有云雾缭绕,人迹罕至。传说这里是前朝龙脉余支所在,亦是诸多隐士、遗老乃至前朝秘机构选择的藏身之所。袁罡所言的“天机阁”遗址,便隐于这群山深处,云雾之间。
沈渊弃马徒步,深入苍云山腹地。越是往里,山路越是崎岖难行,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沉寂的氛围。他按照袁罡根据星象和古籍推断出的大致方位,结合自身对地脉气机的微弱感应,艰难前行。
怀中的绣春刀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微弱的共鸣,似乎对此地的气息有所反应。那枚“同心符”则一直保持着微热,却再无信息传来,仿佛白衣人也在静静观望。
时间紧迫,沈渊能感觉到,无形的追兵或许已在身后。他必须尽快找到天机阁遗址!
在密林中穿行了近两个时辰,绕过数处天然的迷阵和险峻的断崖,沈渊终于在一处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山壁前停下了脚步。
山壁看似与周围无异,但沈渊的灵觉却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与绣春刀共鸣频率隐隐契合的能量波动。波动源头,就在这山壁之后!
他拨开层层叠叠、粗如儿臂的古老藤蔓,指尖触碰到冰冷潮湿的岩石。内力缓缓渗透,仔细感知。果然,在岩石的某个不起眼的缝隙处,他感受到了人工雕琢的痕迹,那是一个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图案——与他怀中那块从“天尊”杀手身上搜来的令牌上的火焰图腾,有七八分相似,但细节处更为古朴、庄严,少了几分邪异。
看来,“天机阁”与“天尊”的源头,或许真有某种关联,只是后来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沈渊尝试着将内力注入那模糊的图腾,山壁毫无反应。他又尝试注入星辰之力,图腾微微一亮,但旋即黯淡。似乎还缺少了什么关键的“钥匙”。
他想起袁罡的提示,以及那“锁具”符号。他取出那块非金非木的“天尊”令牌,犹豫了一下,将其小心翼翼地对准那模糊图腾的中心凹陷处。
严丝合缝!
“咔……”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尘封了数百年的机括转动声响起!紧接着,整面山壁微微震动,覆盖其上的藤蔓簌簌抖落,一块高约丈许、宽约五尺的厚重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深不见底的洞口!一股混合着尘埃、霉味和某种奇异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机阁入口!
沈渊心中一喜,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掠入洞内。他刚进入,身后石门便又无声无息地迅速合拢,将外界的光线与声音彻底隔绝。
洞内并非一片漆黑。两侧墙壁上,镶嵌着一种能自行发出柔和白光的奇异石头,照亮了一条笔直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打磨得十分光滑,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却依旧坚固。
沈渊凝神戒备,沿着石阶缓缓向下。越是深入,那股奇异的檀香气味便越是浓郁,同时,一种浩瀚、苍凉、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与秘密的古老气息,也愈发清晰。
沿着石阶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地下宫殿!
宫殿穹顶高耸,上面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模拟着周天星斗,虽历经岁月,依旧散发着朦胧而神秘的光辉,将整个宫殿照亮。宫殿四周,立着一尊尊形态各异、或持圭、或捧卷、或观星的石像,皆身着前朝官服,面容肃穆。宫殿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由青铜铸造的浑天仪模型,虽然布满铜绿,但其构造之精妙,依旧令人叹为观止。
这里,便是前朝司天监核心,观测星象、推演国运的禁地——天机阁!
沈渊漫步在这空旷、寂静、仿佛时间都停滞了的古老宫殿中,心中震撼莫名。他能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尊石像,都残留着当年那些试图窥探天机之人的精神烙印。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宫殿最深处,一方高出地面的白玉石台上。石台上,没有宝座,只有一个简单的蒲团,以及一张低矮的玉案。玉案之上,空空如也。
难道来晚了?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沈渊心中一沉,快步走上白玉石台。他仔细检查玉案,上面纤尘不染,显然有某种力量在维持。他尝试着将灵觉探入玉案,甚至再次引动绣春刀的星辰之力。
就在星辰之力触及玉案的刹那,异变发生!
玉案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随即,一幅完全由光影构成的、残缺的画卷,缓缓浮现在玉案上方!
这画卷并非纸质,光影构成的线条勾勒出山川河流、城池要塞的轮廓,虽然残缺不全, apenas 能看到中原腹地的一小部分,但那山川走势、地脉流向,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与冥冥中的国运隐隐相连!画卷的一角,还有一个模糊的印章痕迹,似乎是……传国玉玺的印文?!
山河社稷图残影!
这玉案,竟然是一个保存图卷信息的特殊容器!真正的残片或许早已不在,但信息犹存!
沈渊心中激动,正欲仔细观瞧,记忆这幅残图——
“呵呵,果然在这里。”
一个阴冷、沙哑,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宫殿中响起!
沈渊霍然转身!
只见入口处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三个人。
为首者,一身黑袍,帽兜遮面,但那股阴冷诡异、与魔音同源的气息,沈渊绝不会认错——是“天尊”组织的高手!而且其实力,远比之前在黑市和红叶庄遇到的要强横得多,恐怕已是宗师中期甚至后期!
而他身旁两人,同样身着黑袍,气息稍弱,但也皆是先天巅峰,眼神空洞而残忍。
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沈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为首的黑袍人缓缓取下帽兜,露出一张苍白、英俊却带着邪异气息的青年面孔,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将你在红叶庄得到的东西,还有这‘山河图’的信息,交出来。或许,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沈渊眼神冰冷,绣春刀已然在手,刀身幽蓝光华流转,与周围模拟的周天星斗隐隐呼应。
“天尊的走狗,鼻子倒是挺灵。”
“牙尖嘴利。”邪异青年冷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流,那扰人心智的魔音前奏已然响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动手,拿下他!死活不论!”
他身后两名黑袍人瞬间暴起,如同两道黑色闪电,一左一右扑向沈渊,手中各自出现一柄缠绕着黑气的奇形弯刀!
而邪异青年自己,则嘴唇微动,一段低沉、诡异、直透神魂的魔音咒文,如同无形的浪潮,向沈渊席卷而来!威力远比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都要强横!
在这古老的天机阁内,三方势力(沈渊、天尊、以及那尚未现身的“残月”人马)的角逐,因这“山河社稷图”的残影,骤然引爆!
沈渊深吸一口气,体内混沌内力与星辰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态势融合,面对强敌,他眼中毫无惧色,只有沸腾的战意!
然而,就在双方即将碰撞的刹那——
“啧啧啧,以多欺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宫殿另一侧的阴影中响起。
紧接着,数道身着淡青色劲装、衣角绣着一轮隐于乌云之后残月标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浮现,拦在了那两名扑向沈渊的黑袍人身前。
为首一人,同样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对峙的双方。
“天尊的朋友,这里的东西,我们‘隐月楼’,也很有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