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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东路军班师回盛京 征朝军功引发的权力博弈

崇德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辰时,班师队伍行至义州至盛京的官道上,寒风卷着残雪拍打甲胄,却挡不住大军归乡的步伐。多尔衮勒住马缰,望着前方多铎率镶白旗与正蓝旗降兵远去的背影,对身旁的图赖道:“你率正白旗三千骑兵断后,留意豪格部的动向,若他派人窥探我军粮草或兵力,不必阻拦,只需记录在案——我们坦荡行事,倒要看看他能找出什么把柄。”

图赖抱拳道:“末将遵令!已令伊图、巴图鲁率部加强警戒,定不会让豪格有机可乘。”

待图赖离去,多尔衮召萨木什喀、吴拜、准塔三名正蓝旗降将至中军帐(临时搭建的马背上帐篷)。帐内烛火微弱,多尔衮开门见山:“此次征朝,你们三人立功甚多——萨木什喀平定江华岛,吴拜接管汉城粮库,准塔拦截李时白,这些功绩本王都记在心里。回盛京后,本王便奏请陛下,提拔你们为梅勒额真,编入正白旗,与图赖、穆哈连同级——你们可愿继续跟着本王效力?”

萨木什喀眼中闪过狂喜,单膝跪地:“末将愿为王爷效死!自归降以来,王爷不仅免我等死罪,还委以重任,此等恩情,末将无以为报!”

吴拜与准塔也紧随其后跪地:“末将愿听王爷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多尔衮扶起三人:“起来吧。你们本是能征善战之将,只是此前追随错了人。如今跟着本王,只要立更多军功,日后封爵受赏,不在话下——但记住,回盛京后,无论陛下或其他宗室问起征朝细节,只需按军功册所言,不必多言,更不可提及今日私谈,明白吗?”

“末将明白!”三人齐声应道,眼神中满是坚定——他们深知,唯有抱紧多尔衮这棵大树,才能在盛京的权力漩涡中站稳脚跟。

同日未时,豪格率敖汉、奈曼两旗行至班师队伍中段,得知多尔衮召降将密谈,心中疑虑更甚。他召副将穆尔祜(济尔哈朗长子)商议:“十四叔私下见萨木什喀等人,恐是在拉拢降将,为自己扩充势力。你带十名亲信,乔装成士兵,去打探他们密谈的内容,若能拿到私结的证据,回盛京后便可弹劾他!”

穆尔祜领命而去,却在靠近中军帐时被图赖的巡逻队拦下。图赖明知他的来意,却故作不知:“穆尔祜大人,王爷正在帐中处理军务,若您有要事,可待王爷忙完后再拜访——私自靠近中军帐,恐不合规矩。”

穆尔祜脸色涨红,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返回,对豪格道:“图赖的人看得紧,根本靠近不了中军帐,更别说打探消息了。”

豪格咬牙道:“既然抓不到私结的把柄,便从军功入手!明日你去见多铎,就说奉我的令,核查镶白旗与正蓝旗降兵的军功明细,若发现虚报军功,便记录下来,回盛京后一并奏报陛下。”

次日清晨,穆尔祜找到多铎,说明来意。多铎挑眉道:“穆尔祜大人,军功册早已由范文程大人整理完毕,交予希福大人审核,你若要核查,可回盛京后向希福大人申请——如今大军赶路,将士疲惫,我可没时间陪你逐人核对。”说罢,便策马离去,留下穆尔祜僵在原地。

十二月初一辰时,盛京城外的十里亭前,旌旗招展,鼓乐齐鸣。皇太极身着明黄色龙袍,立于高台之上,身旁站着代善、济尔哈朗、阿济格等宗室诸王,身后是索尼、希福、刚林等文武大臣,迎接班师大军。

远处,多尔衮率东路军主力缓缓驶来,李淏及五名朝鲜宗室人质被士兵护送在前,身着素服,神色憔悴。大军行至亭前,多尔衮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臣多尔衮,率东路军平定朝鲜,今日班师回朝,向陛下复命!”

皇太极抬手道:“睿亲王辛苦,快请起。此次征朝,你为大清立下大功,朕心甚慰。”

多尔衮起身,侧身示意,士兵将李淏等人带至台前。皇太极扫过众人,对身旁的太监道:“将人质暂送驿馆看管,待后续安排。”

仪式结束后,皇太极召多尔衮至宫中的清宁宫偏殿,屏退左右,语气带着几分审视:“睿亲王,你在朝鲜擅自减免百姓半年粮税,还释放第一次丙子胡乱时被掳的壮丁——这些举措,为何不提前奏请朕?”

多尔衮躬身道:“陛下,臣此举实为稳固大清对朝鲜的统治。朝鲜百姓经两次战火,早已厌战,减免粮税可安抚民心,避免百姓叛乱;释放壮丁可彰显大清仁政,让朝鲜宗室与百姓感恩陛下,减少后续统治阻力。臣若事事奏请,恐延误时机,反而让民心生变,故先斩后奏,还请陛下恕罪。”

皇太极沉默片刻,心中的猜忌稍减——多尔衮的话句句在理,且朝鲜已平定,民心归附,若再追究,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他最终道:“罢了,你也是为大清着想。但日后行事,需提前通报,不可再擅自决断。”

“臣遵旨!”多尔衮躬身应道,心中暗松一口气——皇太极的猜忌虽未完全消除,却也暂时化解。

十二月初三辰时,崇政殿内召开朝议,核心议题便是征朝军功的分配。皇太极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众人:“东路军平定朝鲜,将士们劳苦功高,今日便议定军功,论功行赏。睿亲王,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多尔衮出列道:“陛下,此次征朝,正蓝旗降将与白旗将领浴血奋战——萨木什喀率部平定江华岛,击退明廷援军;吴拜接管汉城粮库,确保粮草无虞;准塔拦截李时白,断绝汉城援军;图赖、多铎攻破广桥与汉城东门,战功卓着。臣以为,应优先晋升这些将士,正蓝旗降将可提拔为梅勒额真,编入八旗;白旗将领可各赐牛录十个,赏黄金五十两。”

“睿亲王此言不公!”济尔哈朗立刻出列反驳,“镶蓝旗虽未随东路军征朝,却驻守盛京,防备明廷与蒙古部落偷袭,确保后方稳固,此等功劳难道不算?臣以为,军功应按旗分配,镶蓝旗将士也应获赏,至少各赐牛录五个,黄金三十两。”

阿济格也附和道:“十二弟说得对!白旗与正蓝旗降兵已获朝鲜粮税之利,若再独占军功,恐让其他旗的将士心寒。臣以为,应平均分配,各旗将士按品级获赏,不得偏袒。”

代善见状,出列调和:“八弟,二哥以为,睿亲王所言有理,战场军功需优先考量,正蓝旗降将与白旗将领出生入死,理应重赏;但济尔哈朗与十二弟所言也非无据,镶蓝旗驻守后方有功,也需适当赏赐。不如这样:正蓝旗降将与白旗将领按睿亲王所奏晋升赏银,镶蓝旗与其他留守旗的将士各赐牛录三个,黄金二十两,既显战场军功的重要性,也不亏待留守将士。”

岳托补充道:“十四叔率东路军仅用月余便平定朝鲜,节省了大量粮饷,此等统筹之功,也应额外赏赐——臣恳请陛下,赐十四叔镶白旗新增牛录二十个,以彰其功。”

皇太极沉吟片刻,最终拍板:“便按二哥与侄儿所言。正蓝旗降将萨木什喀、吴拜、准塔晋升梅勒额真,编入正白旗;图赖、多铎各赐牛录十个,黄金五十两;镶蓝旗及其他留守旗将士各赐牛录三个,黄金二十两;多尔衮赐镶白旗新增牛录二十个,赏绸缎五十匹。”

“臣等遵令!”众人躬身领命,济尔哈朗虽不满,却也不敢再反驳——代善与岳托明确支持多尔衮,自己孤掌难鸣;阿济格则因未获额外赏赐,脸色阴沉,却也只能退至队列。

朝议结束后,多尔衮与范文程、刚林一同返回睿亲王府。府内书房,刚林兴奋地禀报:“王爷,此次军功分配,我们阵营的势力又壮大了——正蓝旗降将编入正白旗,白旗的兵力已逾八万,远超其他旗;图赖、多铎获赏牛录,将士们士气高涨,日后征战,定能更加卖力。”

范文程却提醒道:“王爷,济尔哈朗与阿济格虽未得逞,却也不会善罢甘休。济尔哈朗掌管盛京防务,恐会暗中监视我们的动向;阿济格性子暴躁,若日后有机会,定会找我们的麻烦。我们需尽快整合正蓝旗降兵,加强白旗的训练,以防不测。”

多尔衮点头,对刚林道:“你即刻整理正蓝旗降兵的名册,将萨木什喀、吴拜、准塔的部众编入正白旗各佐领,由图赖统一调度;令宁完我起草白旗训练章程,明日便开始加强骑射与水战训练——我们虽获军功,却也不可懈怠,日后征明,才是真正的硬仗。”

“属下遵令!”刚林躬身领命。

范文程道:“王爷,希福从朝鲜传回消息,汉城的粮税征收已步入正轨,第一批岁贡预计明年春季便可运抵盛京。有了朝鲜的粮饷支持,我们日后征明,便无需再担忧粮草不足。”

多尔衮望向窗外的盛京城墙,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朝鲜已为我所用,白旗势力也愈发稳固。接下来,便是等待时机,向山海关进军——明廷内忧外患,正是我大清入主中原的好时机。”

刚林道:“王爷深谋远虑!只是皇太极陛下对王爷仍有猜忌,日后行事,还需谨慎。”

多尔衮道:“猜忌无妨,只要我们手握军功与兵力,又能为大清带来实际利益,陛下便不会轻易动我们。你先去忙训练章程的事,范文程大人留下,我们商议一下明年征明的初步计划。”

刚林离去后,范文程道:“王爷,征明需先稳固朝鲜与蒙古部落,朝鲜已平,蒙古方面,苏布地、额哲两部已表示愿追随王爷,只需再争取敖汉、奈曼两部,便可形成夹击山海关的态势。”

多尔衮点头:“敖汉、奈曼两部如今由豪格掌控,若想争取,需从长计议。明日你去拜访代善王爷,探探他对征明的看法——有二哥支持,我们的计划才能更快推进。”

“属下遵令!”范文程躬身应道。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二人的身影。东路军班师带来的军功与权力,不仅让多尔衮阵营更加强大,也为他下一步的权谋布局,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盛京的权力博弈虽未结束,但若想阻止他迈向巅峰,已愈发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