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后,贴身太监拿走了那本名册。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病态的笑了下,喃喃道:“太师这一年,把皇帝教的还不错”
“比他母妃聪明多了”
又一日,太后懿旨,召见了还滞留在京城亲舅家中的王姝冉。
寿和宫内,太后坐在凤椅上,将人搂抱在怀里,柔声说着:“姝儿,你可知哀家今日召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王姝冉虽知道自家祖父已经没了官职,全家也要退回肃州,可时至今日,她通身也无落魄之色。
她肃州王家是世家大族,人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王家的旁支和肃州族亲依然繁荣,她仍然是王家嫡系的大小姐。
此时看着愈发精神的姑母,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姑母,这段时日,您在宫中应该不容易,今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
太后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自小是个聪颖的,姑母身为王家的女儿,这辈子都为了王家,在这宫里苦熬,如今姑母已经老了!”
王姝冉变了脸色,神色有些忧伤。皇帝非姑母亲生,她们王家又离开了京城,姑母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太后抚着她的手,眼神沉静睿智,缓缓说道:“王家已非鼎盛之时,我们女人不能袖手旁观了!当日若不是姑母洞察细微,早一步传出消息,让王家转移罪证,姝儿,你父母兄弟,乃至全族恐怕都不能善了。男人为了家族费心经营,咱们女人也可以!”
王姝冉嘴唇嗫喏,直觉姑母要说些她难以接受的事。
“姑母有何话说,请直言!”
太后注视着她的眼睛,郑重道:“皇帝要选秀了,姑母想让你进宫”
王姝冉眼神微滞,很快说道:“姑母不是不看好…这位么?为何要让姝儿进宫?”
太后眼神冷了几分:“他是愈发专权蛮横了!”
“可姑母向来喜欢做两手打算,你且入宫怀上身孕,姑母和王家自有章程。”
王姝冉红了眼眶,喉头哽咽,无论是皇帝,还是恭王,都不是她想要的。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太后缓缓说道:“这世间的男子,大都一个样儿,无论身份高低贵贱,总归不是话本中的良人。你该抓住时机,去争夺属于你的未来,而非一些没有可能的男人”
王姝冉滚落两滴泪,终是缓缓点头。
若不是心系他人,她也该有这份雄心壮志。
崔府书房,丁允鹤急匆匆递来宫里的消息。
崔昀野接过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展开一看,上面竟然写着皇帝此次选秀极其隆重,不止要选京城的贵女 ,各地的官宦人家也在其列。
自古大选皆是如此,不足为奇,可上面竟然还写着他陵州崔氏的嫡系和旁系。
他崔氏自上一位帝师辞世,已经有三十多年没人进宫选秀了,他如今起势,家族女儿入选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问题是,皇帝越过他,已经直接下旨到陵州去接他族中适龄的女子,他嫡亲的妹妹崔南嘉也在其中。
他将信纸狠狠的拍在案桌上,脸色沉怒道:“派人劫杀皇帝的人,将姑娘们送回。”
丁允鹤愕然,此举无疑是打皇帝的脸。
但想着以他家大爷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族中女子参加选秀本无可厚非,可皇帝偷偷摸摸的干这事儿,无疑是包藏祸心。
也该敲打敲打,免得皇帝才刚坐稳皇位,就有卸磨杀驴之心。
一声鹰鸣,正在午睡的沈瑜被窗边的动静惊醒。
她起身看了眼屋内,红绡和丫鬟们不在,而声音是从外来的。
她起身来到窗边,竟然看见伯烈站在窗台上。
她迅速看了看周围地形,应该不会被它抓走,于是慢慢的走到它身边,见它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沈瑜新奇的勾了下唇,小心翼翼的将竹筒取下,期间伯烈的眼睛一直锐利的盯着她 ,却不似要攻击,倒像是在把她的面容记住一般。
竹筒里是一个纸条,赵祖昂约她去城外游玩。
她缓缓伸手摸向伯烈的鸟头,又顺着往下摸到背上。
她不想去城外,她想去赵祖昂的将军府。
第二天一早,沈瑜让红绡给她换装打扮了一番,在晨时,赵祖昂亲自乘坐马车来接她。
上车后,她坐在侧边朝赵祖昂甜美的笑了笑,赵祖昂唇角勾起笑容,起身坐到她旁边,眼神有些惊艳的打量她。
沈瑜抿嘴眨着眼睛,声音娇娇的问道:“皇后娘娘流产了,现在还好吧?”
赵祖昂不明白她为何问起荆楚,但还是回道:“皇后娘娘一切都好”
沈瑜哦了声,脸色迅速酝酿表情,不一会儿,就伤心的哭了起来,小声啜泣着,好不可怜。
“怎么了?”
赵祖昂有些愣怔的看她委屈的模样 只是手却从胸前衣襟掏出一块手帕。
这下把沈瑜给弄傻眼了,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随身带着一块粉色绣鸳鸯的手帕?
但想着等会儿要说的话,她还是礼貌接过,边擦着泪,边说道:“祖昂!我好委屈的!”
赵祖昂眼中闪过一丝柔软,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仔细说来,我替你做主!”
“真的?”
沈瑜眼里满是惊喜的亮光,复又低着头,一副为难的表情。
“你说!”
沈瑜嘟囔着说道:“我觉得皇后娘娘好可怕,那天宴会上,她一直看我不顺眼,还无缘无故叫我跪下,我那天好委屈的,回来都不想活了!“
赵祖昂皱眉,荆楚讨厌沈瑜他是知道的,可事情已经过去了。
当初谋反一事,荆楚也报复了回去,实在不该追着不放。
他看向沈瑜柔声道:“这事儿是荆楚不对,我会劝她以后不再为难你”
沈瑜眼里不屑,但还是娇柔的说道:“你不要去和她说什么,她欺负我不要紧,大不了我受点委屈就是了,可不要因为我,而让你们兄妹失和啊!”
她说完,赵祖昂确是眼神奇怪了不少。
正所谓过犹不及,若她只是一味的委屈抱怨, 那他会觉着荆楚确实过分。可她装的这么善解人意,这不像她。
他抱着手臂,试探性的说道:“荆楚这么坏,我以后可得离她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