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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治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香奈乎依偎在他身侧,同样呼吸急促,苍白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那双原本灵动的紫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泪。两人相互搀扶着,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了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紊乱的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

激战过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炭治郎知道不能在此久留,必须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香奈乎,少女因为刚刚失明,显得十分不安,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香奈乎,我们得离开这里。” 炭治郎的声音尽量放得轻柔,“白鸟师兄给的药或许能治好你的眼睛,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去炼狱大哥昏迷的地方汇合,等救援过来,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再用药吧。”

香奈乎轻轻点了点头,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炭治郎话语中的关切与决心。她信任他。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起香奈乎的手,引导着她,朝着记忆中炼狱杏寿郎昏迷的方向,一步步缓慢地走去。香奈乎努力适应着眼前的黑暗,完全依赖炭治郎的引导,每一步都走得有些不适应,但紧紧相握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走出不到十步的距离时——

异变陡生!

巨大的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骤然从他们头顶上方笼罩下来!紧接着,一股凌厉无匹的恐怖拳压,如同泰山压顶般,从后方悍然袭来!目标直指炭治郎的后心!

“!?” 炭治郎的嗅觉和直觉在瞬间发出了最尖锐的警报!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完全是凭借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本能,他拉住身边的香奈乎向前猛蹿了两步!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坚硬的地面被一股无形的巨力轰得粉碎,碎石四溅!

炭治郎惊魂未定地迅速回身,将香奈乎死死护在身后,双眼死死盯向袭击来源的方向!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活着?!猗窝座!!!” 炭治郎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近乎尖叫的嘶吼!

只见在他们面前,赫然站立着一具……无头的躯体!

那正是上弦之贰·猗窝座的身体!依旧保持着那身覆盖着青蓝色刺青的强健体魄,肌肉贲张,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凶戾鬼气!然而,脖颈之上,本该是头颅的位置,此刻却空空如也!只有一道平滑的切口,伤口处的肌肉和皮肤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剧烈地蠕动着、向内收缩,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肉芽在疯狂交织、试图遏制住这致命的创伤,伤口周围,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蛛网般凸起、搏动,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进化!这是猗窝座试图克服头颅的致命弱点,一旦成功,届时,恐怕真的只有阳光才能彻底消灭他了!

“炭治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护在身后的香奈乎焦急地询问着,她看不到眼前的恐怖景象,只能从炭治郎骤然紧绷的身体、剧烈的心跳以及那充满惊骇的吼声中,感觉到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巨大危机正在逼近!她紧紧反握住炭治郎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瞬间沁出的冰冷汗水。

就在这时,那具无头的躯体动了!它似乎完全依靠着残留的战斗本能和对生者气息的憎恨,猛地踏前一步,那只覆盖着刺青的右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朝着炭治郎的面门直轰而来!

“不好!香奈乎,快向后跑!离远点!” 炭治郎来不及多想,猛地抽出了被香奈乎紧握的左手,双手死死握住日轮刀,将刀身横在身前,全力格挡!

“铛——!!!!!”

拳刀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炭治郎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顺着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双臂剧痛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滑行了数米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好重的力量!” 炭治郎心中骇然。虽然猗窝座失去了头颅,感知和反应大降,但这具身体本身所蕴含的恐怖力量,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依旧不是此刻近乎强弩之末的他所能轻易抵挡的!

“该怎么办?攻击哪里?他已经没有头颅了!心脏?” 炭治郎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这无头怪物的弱点。

……

刚刚......

就在头颅被香奈乎斩落的瞬间,一股极其强烈、几乎要撑爆灵魂的不甘、愤怒与……对“消亡”的恐惧,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猗窝座,上弦之贰,追求武道极致、立志超越一切的强者,怎么可能就这样憋屈地死在一个“小鬼”手里?!他还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践踏一切!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残存的意念在虚无中疯狂咆哮。

这股执念,如同最炽烈的火焰,引燃了他体内沉寂的鬼王之血!血液在沸腾,在咆哮,它们不再遵循常规的再生规律,而是如同疯了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朝着脖颈的断口处疯狂涌去!试图冲破生命的极限,完成一场逆天改命的……进化!重塑头颅,获得新生!

然而,就在这意识与肉体都处于极度混乱、濒临崩溃的边缘时……

“叩、叩。”

仿佛有人,在他空洞的“心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那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响彻在他混乱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一个温柔得如同春日初雪消融、却又带着一丝淡淡哀伤的女子声音,轻轻响起:

“你……想做什么呢?”

这声音的出现,让猗窝座狂暴的意念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他想做什么?这还用问吗?!

“我要变强!!”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尽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发出咆哮,“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为什么呢?” 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直指本心的力量,“你……为什么要变强呢?”

“废话!当然是……” 猗窝座想也不想就要回答,然而,话到嘴边,却猛地卡住了。为什么?为了杀戮?为了毁灭?为了……向谁证明什么?一个模糊的、被尘封了的名字,毫无征兆地撞入了他的脑海——

“狛……治?是谁?我的心里……怎么会有这个名字?” 他感到一阵茫然。

就在这茫然的瞬间,一幅被血色和黑暗掩埋了太久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开了记忆的闸门,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次第绽放。一个穿着淡蓝色浴衣、肌肤白皙如雪的少女,正微微仰着头,双手紧紧握着一双……属于少年的、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少女的脸颊泛着羞涩的红晕,清澈的眼眸中却噙满了晶莹的泪水,那泪水在烟花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醉的光芒。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对面前的少年说着什么……

是谁……?

看到这幅画面的瞬间,猗窝感到一阵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头痛袭来!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玻璃渣般刺入他的意识!紧接着,另一幅画面强行覆盖了上来——那是鬼舞辻无惨那双冰冷、残忍、充满了无尽诱惑与绝对支配的猩红眼眸!

“不!那不是我的手!!” 猗窝座猛地“惊醒”,强行将那段浮现的记忆压了下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恐惧(对无惨的恐惧),“我的手臂的刺青与他不同!!” 他试图用这个事实来否定那突如其来的、柔软的情感。

他不再去回想那些“无关紧要”的往事,重新将残存的意志集中起来,疯狂催动着身体:“我要完成无惨大人的任务!杀了他们!杀了所有柱!!”

无头的躯体再次扬起了手臂,凝聚起狂暴的斗气,就要朝着严阵以待的炭治郎发出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他抬手的瞬间——

一股极其轻微、却无比真实的阻力,从他扬起的手臂上传来。仿佛……有一双柔软、冰凉的小手,正从后面,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猗窝座低头,然后,他“看”到了——就在他身躯的侧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个刚刚记忆画面中的、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她就站在那里,仰着苍白的小脸,一双含泪的美眸,正充满了无尽悲伤与哀求地,紧紧凝视着他。她的双手,正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抓着他那布满刺青、即将挥出毁灭之拳的手臂!

“狛治先生……” 恋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请你……住手吧……”

“放手!放开我!你是谁?!滚开!!” 猗窝座残存的意识发出了暴怒的咆哮,试图挣脱。然而,明明那双手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弱,仿佛一碰即碎,可他却感觉自己的手臂如同被最坚韧的藤蔓缠绕,又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竟然……无法轻易挥出这一拳!

“就此收手吧……狛治先生……” 恋雪的声音哀婉欲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去另一个世界吧……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不行!!” 猗窝座疯狂地挣扎着,“我必须要杀了他们!完成无惨大人的命令!”

“为什么呢?” 恋雪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追问。

“我必须要变强!!” 他咆哮。

“为什么呢?” 恋雪的声音如同魔咒,一次次叩问着他最深的心扉,“为什么要变强呢?变强之后,你又想做什么呢?狛治先生……”

“因为……如果不够强的话……” 猗窝座几乎是脱口而出,一段尘封的记忆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