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的忙碌过后,桃花源迎来了短暂的宁静。
秧苗在田里稳稳扎根,桑树苗也吐出了新叶。但宋清越却没有闲着,听完王掌柜和二蛋描述的城外旱情后,她心里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这日清晨,宋清越带着阿进来到了院子角落的脚板薯窑前。
这个当初为了储存脚板薯而挖的地窖,如今还藏着更珍贵的种子。
姑娘,现在就要种木薯吗?阿进一边打开窑门一边问。
宋清越点头,听师父说,外面的旱情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木薯耐旱,又是高产,在灾年可是救命粮。我们既然有这种子,就应该多种一些,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处!
窑门打开,一股阴凉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阿进探身进去,小心翼翼地捧出两捆用草绳扎好的木薯梗。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木薯梗在窑里存放了近三个月,依然保持着刚砍下来时的鲜嫩,表皮饱满,芽眼分明。
姑娘,这木薯种放在脚板薯窑里小三个月了,还跟刚刚挖出来时一样新鲜!阿进惊喜地说。
宋清越接过木薯梗仔细检查,满意地点头:那是当然。在北方,这种地窖是专门用来保存根茎作物的。温度稳定,湿度适中,大白菜、萝卜这些都能保存得很好。
阿进眼睛一亮:姑娘,要不到夏天,我们把窑里的东西都取出来后,就把这窑改造成你说的地窖怎么样?在地窖上面再搭一间小屋子,既能遮风挡雨存放农具,地窖里还能储藏杂粮,一举多得!
这个主意好!宋清越赞赏地看着阿进,等种完这些木薯、脚板薯和红薯,咱们就按你说的办!
说干就干。
宋清越立即召集全家人,开始规划种植这些救荒杂粮。她先带着阿进勘察了房前屋后所有能利用的山地,连那些坡度较缓的荒坡都不放过。
木薯耐贫瘠,就种在东边那片沙壤土上。宋清越指着山坡说,脚板薯喜欢疏松的土壤,种在西边新开垦的荒地里。红薯适应性最强,房前屋后的零散地块都能种。
分配好地块后,宋清越开始示范不同的种植方法。她先拿起一根木薯梗,对围观的家人讲解:
木薯种植最简单,选取健壮的木薯梗,截成一只长的小段,每段保留两到三个芽眼。她边说边用柴刀利落地截断木薯梗,然后斜插进土里,露出一个芽眼就行。株距要保持在两尺左右,给它们留出足够的生长空间。
阿进学着她的样子截取木薯梗,宋屹和宋屿则负责在后面插种。两个孩子干得格外认真,每插下一株都要用手压实周围的土壤。
木薯最好种了,宋屿奶声奶气地说,就像插树枝一样。
没错,宋清越笑着摸摸他的头,但是要记住,木薯虽然好种,却含有微量毒素,一定要煮熟漂过水之后才能吃。
接下来是红薯的种植。宋清越从窑里取出珍藏的红薯种,先挑选出个头适中、芽眼饱满的埋在苗床里。
红薯要先育苗。她一边覆土一边解释,等长出藤蔓后,我们再剪取健壮的藤条来扦插。一根藤能剪出好几株苗呢。
刘氏看着女儿熟练的动作,不禁感叹:越越,你这些本事都是从哪学来的?娘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人这么种地的。
宋清越笑了笑: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不同的作物有不同的习性,顺应它们的习性来种植,才能有好收成。
最复杂的是脚板薯的种植。宋清越挑选出个头大的脚板薯,用刀切成小块,每块都必须带有一到两个芽眼。
切好的薯块要拌上草木灰,她示范给家人们看,这样既能消毒,防止腐烂,又能提供钾肥,促进生根。
宋砚溪和翠翠仔细地给每一块薯块裹上草木灰,然后按照宋清越教的株距,整齐地种在地里。
脚板薯喜欢疏松的土壤,宋清越叮嘱道,所以我们在种植前要深翻土地,多施些腐熟的粪肥。
全家人分工合作,干得热火朝天。宋清越负责技术指导和质量把关,阿进和宋大川负责重体力活,刘氏带着女眷们处理种苗,孩子们则帮忙运送物料。
太阳渐渐升高,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
山坡上,一垄垄新翻的土地整齐划一,木薯梗斜插在土里,像一排排等待检阅的士兵;苗床里的红薯种已经浇透了水,等待着破土而出;脚板薯地块里,拌了草木灰的薯块静静地躺在疏松的土壤中,孕育着新的生命。
等到秋天,这些杂粮成熟的时候,宋清越望着漫山遍野的新垦地块,眼中闪着希望的光,就算外面闹再大的饥荒,咱们桃花源也能安然度过。
阿进擦着汗,憨厚地笑道:有姑娘在,咱们什么都不怕。
宋清越却摇摇头:光靠我一个人不行,要靠大家共同努力。等这些作物长起来,我还要教大家怎么安全食用木薯,怎么储存这些杂粮。
宋清越知道,在这个靠天吃饭的时代,未雨绸缪永远比临渴掘井来得明智。而这些耐旱高产的杂粮,或许就是桃花源应对未知风险的最大底气。
夕阳西下,最后一株木薯梗也插完了。全家人站在山坡上,望着这一天的劳动成果,虽然疲惫,却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春天,桃花源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悄悄积蓄着渡过难关的力量。
“姑娘,我觉得我们到时候可能吃米饭都吃不完,我们的沼泽田一直都是有水的,我倒觉得不用怕!”翠翠有些天真了!
“这老天最近太爱为难人了!谁知道明年什么光景!”刘氏道。
“姐姐,忙完这些,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弄一下我们菜地的引水装置,最近浇菜都靠我们自己和阿进哥挑水,累死个人!家里喝的水也要挑,没事净挑水了!”
宋砚溪说的有道理,没有自来水了,挑水都要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