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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僵尸:茅山小师弟,任婷婷坏掉了 > 第389章 我们得用沉默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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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木巢中,九只金蝶静伏不动,翅翼如封印的古卷。

他沉默地割开手掌,任鲜血滴入最中央的蜜脾。

刹那间,蜂巢震颤,金光自缝隙透出,蝶翼缓缓展开——每一寸纹理都浮现出模糊影像:一个孩子被抱离祠堂,一个女人在雨夜分娩后窒息,一名少年跪求族老写下名字却被掷笔冷笑……

“去吧。”他低声说,像是叮嘱孙儿出门远行。

九只金蝶振翅而起,穿破茅顶,飞向清源村四方。

次日黎明前,全村无一人入眠。

三百个家庭各自起身,在灶台前取出平日吃饭的粗瓷碗——有的缺口,有的裂纹,有的边缘还沾着昨夜剩饭的油渍。

他们洗净,擦干,盛上清水,再郑重放入一枚乳名牌,或是一缕胎发,或是一张炭笔写就的姓名纸条。

然后,他们出发了。

乱葬岗外,晨雾未散。

坟头无碑,杂草丛生,只有几块歪斜的青石标记着某年某月埋过谁。

人们依直觉寻到亲人所在,放下碗,摆正,退后一步,静静等待。

太阳尚未升起,天地间一片灰蓝。

阿朵站在最高处的土丘上,手握心叩子,目光扫过下方密密麻麻的身影。

她看见葛兰抱着那只绣着“招娣”的襁褓碎片,看见韩十三盯着手中早已烧毁的《焚名簿》空白页,看见罗淑英跪在一处新掘的小坟前,手中紧攥那本焦边册子。

她抬起手。

心叩子轻触井沿。

第一声脆响,如裂玉。

水纹微漾。

第二声,如断弦。

碗中水面同时泛起同心圆。

第三声落下时,天地骤然一静。

仿佛时间被抽离了一瞬。

紧接着,每一只碗中,清水之上,浮现出一张脸。

稚嫩的,苍老的,含笑的,含悲的……他们没有睁开眼睛,却清晰地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过门缝,却又字字凿进耳膜:

“娘,我不是灾星……”

“爹,我记得到你背我去抓过蝉。”

“阿婆,你煮的南瓜粥,我一直记得甜味。”

“姐姐,别怕,我在下面不冷。”

声音不多,甚至不成句。

但足够了。哭声四起,如风穿林,似雨打残叶。

三百只碗在坟头碎裂,瓷片飞溅,像星子坠地,划破晨雾的寂静。

有人跪着砸碗,双手颤抖却决绝;有人抱着无字碑痛哭,额头磕进泥土也不肯抬头;更多人将碗底狠狠磕向坟土,仿佛要借此凿开阴阳界限,把那些被抹去的名字重新喊回人间。

粗瓷与石块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清脆而悲怆,像是大地在咽下最后一口叹息。

秦九娘站在乱葬岗边缘,手中《残医录》摊开,指尖蘸血疾书,笔尖几乎划破纸背。

她脸色苍白,声音却冷静得近乎冷酷:“检测到地脉频率突变——‘定心碑’残基全部化粉,‘归心录’副本自发碳化,连藏于井底铁匣中的副册也……燃了。”她顿了顿,喉头一紧,墨迹未干的字迹映着微光,“原来最狠的咒,不是‘永堕无名’,而是妈妈说‘我后悔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写下的数据,忽然停笔。

一滴泪落在纸上,迅速晕开血字,像一道无法封印的裂痕。

最后一户人家缓缓举起碗,那是个瘦小的老妇,怀里还抱着孙子烧剩的鞋底。

她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眼脚下的土堆,然后猛地一摔——

“啪!”

碗碎声落,天地骤然一静。

就在这死寂之中,渊底水波轻动,陈哑婆自黑蜡河深处缓步走出。

她的身影依旧半透明,像是由雾与记忆织成,盲杖上的金丝早已黯淡无光,垂落如枯藤。

她没有回头望村,也没有走向人群,而是径直走向湖心那块曾见证小满苏醒的青石台,脚步轻得仿佛踏在水面之上。

众人屏息,连哭泣都止住了。

阿朵皱眉,快步上前:“婆婆……您不该出来。”

她伸手欲扶,却被一只枯瘦却有力的手轻轻推开。

陈哑婆摇了摇头,动作缓慢却坚定。

她坐了下来,双手合十,置于膝上,像是一尊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守魂者,又像一位即将完成使命的引路人。

风停了,湖面如镜。

忽然,她抬起手,指向天空。

那一瞬,乌云翻涌的天幕竟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金光自穹顶垂落,不偏不倚,正照在她脚边的石台上。

光芒澄净,不含一丝杂色,仿佛自太初而来,只为此刻降临。

而在光柱之中,一块焦黑布片随风升起——那是多年前裹过弃婴的襁褓残片,曾埋于渊底,浸染怨毒,如今却在光中寸寸化作灰烬,飘散如蝶。

紧接着——

一声婴儿啼哭自地底传来。

清澈如泉,响彻山野。

不是哀嚎,不是复仇,而是新生的第一声呼唤,带着湿漉漉的呼吸与心跳,穿透泥土、井壁、根脉,直抵每个人耳中。

那声音稚嫩却有力,像一把刀,剖开了百年沉疴;像一束火,点燃了万古长夜。

人群僵立,泪流满面。

怒哥蹲在远处树梢,爪子紧紧抠住枝干,羽毛微微炸起。

葛兰跪在地上,双手捂嘴,肩头剧烈颤抖。

罗淑英闭目低语,像是在还愿。

蓝阿公默默摘下帽子,放在胸前。

湖面金光久久不散。

众人屏息凝望,只见那道自天而降的光柱并未消退,反而缓缓下压……

湖心的光柱仍在下压,如同天穹倾泻而下的誓言,无声却沉重。

陈哑婆的身影已完全嵌入青石台,衣袂化为岩纹,盲杖没入地底,唯那双合十的手仍高举于胸前,仿佛在承接某种不可见之物的重量。

她的脸不再有表情,也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五官模糊,轮廓渐与石头同质,唯有眼窝处两道深痕,像极了百年来未曾落泪的干涸河床。

阿朵站在水边,指尖微颤。

她以真蛊之力探出一缕神识,如丝如雾般缠绕向石像。

可那气息空无一物,既非生,也非死;不属阳世,亦不堕幽冥。

它只是……存在。

像山根里埋着的一块碑,像风雨中立着的一根桩,不动不摇,不容忽视。

“她不是走了。”阿朵低声说,“她是成了‘理由’。”

秦九娘蹲在石台边缘,指尖划过一道细微裂痕,血珠渗出,滴落在石面的瞬间竟未滑落,反而被吸收进去。

地面随即浮现一行古老文字——始缄文,那是命名之初的语言,如今早已失传,唯有血脉共鸣者能读:

“立碑者非神,是不肯走的人。”

字迹浮现即隐,如呼吸般短暂。

秦九娘盯着那点残痕,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她翻出《残医录》,却发现纸页自行翻动,停在一页空白处。

血珠从笔尖滴落,在纸上缓缓蔓延成图:一座由无数碗底碎片拼成的环形祭坛,中央立着一人形石像,脚下开满白花,花蕊中浮现出婴儿的脸。

“这不是预言。”她喃喃,“这是回响。”

蓝阿公默默走上石桥,肩上扛着一块黝黑沉重的洗衣石,那是他用了半辈子的老物,表面磨得光滑如镜,刻满了村中妇人洗衣时无意识划下的名字缩写。

他将石头轻轻放在石像旁,跪地叩首三次,然后割破手掌,鲜血顺着掌纹流入袖口,又被他按进蜂巢深处。

蜂巢震颤,九只金蝶再度飞出。

它们绕着石像盘旋三圈,翅翼展开时映出无数画面:一个女人抱着襁褓在雨夜奔跑,却被族老拦住推入河中;一名少年跪在祠堂前求取姓名,换来的是火把烧穿喉咙;还有更多——弃婴堆里的哭声、焚名簿上的灰烬、井底沉睡百年的胎发结……

最后一幕,是陈哑婆年轻时的模样,站在村口洗衣,怀里藏着一个女婴,眼神坚毅如铁。

金蝶振翅冲向湖面,羽翼撞击水面刹那碎裂,洒下晶莹蜜露。

露水渗入石缝,竟催生一圈白色小花——花瓣细长,蕊心泛蓝,随风轻颤,宛如低语。

唤名草。

清源村早已绝迹的传说之花,唯有母亲含泪呼唤失子之名时才会开放。

此刻,它们静静环绕石像生长,像是大地终于肯认领那些曾被抹去的名字。

夜色渐深,全村孩童自发前来守夜。

他们不说话,每人带来一碗清水,摆成环形,围绕石像静坐。

月光落入碗中,映出一张张稚嫩的脸,也映出湖心那尊沉默的像。

风吹过,水波微漾,碗与碗之间倒影相连,仿佛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将所有未竟的呼喊、未诉的思念,尽数托举向天际。

怒哥蹲在凤栖岩最高处,爪子紧扣岩石,羽尖藏着一枚乳白钉子,通体无光,却隐隐透出令妖魂战栗的气息。

顾一白站在他身后,目光穿过夜雾,落在湖心那道仍未消散的光柱上。

“她们用哭声掀了庙。”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我们得用沉默盖房。”

他抬手,将那枚由“心叩子”残核重铸的“静音钉”交给怒哥。

钉身无铭,顶端有一圈细密齿痕——正是小满幼时啃咬过的印记。

“去泣渊坛废墟,找地脉交汇点。”他道,“轻轻插进去,像埋下一粒种子。”

怒哥振翅而起,身形化作一道暗影掠过夜空。

当钉子落入龟裂的《地脉册》残页中央时,地下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沉睡百年的骨骼终于松动。

残页自燃,火焰幽蓝,灰烬升腾却不落地,反被无形之风卷成一道螺旋柱,直指湖心方向。

那一瞬,整座清源村的地脉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