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的咽喉,丝绸之路的重镇——敦煌,此刻正被一片不祥的战争阴云所笼罩。
疏勒河畔的惨败,并未让彻里木的野心彻底熄灭。如同受伤的孤狼,他舔舐着伤口,将溃散的部队与依旧忠于他的几个部落残兵收拢起来,竟也凑出了近两万兵马。他知道,正面与马超的西凉铁骑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敦煌,这座富庶的城池,这颗丝路上的明珠,却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他进行最后一次疯狂的赌博。
“攻下敦煌!里面的财富、女人,足够我们挥霍十年!拿下这里,我们就能凭借城防与晋军周旋,甚至逼迫他们谈判!”彻里木在残存的部众面前嘶吼,试图用贪婪点燃他们最后的斗志。他深知,一旦敦煌失守,丝路断绝,晋朝在西域的威望将遭受重创,而他,或许能赢得喘息之机,甚至引来西域其他对晋朝不满势力的支持。
于是,这支败军如同滚滚黄沙,裹挟着绝望与疯狂,扑向了敦煌城下。城墙之上,敦煌太守姜冏按剑而立,面色凝重。他并非以勇武着称的猛将,而是以沉稳、干练闻名。城中的守军不过五千,其中多为郡兵,面对数倍于己、且狗急跳墙的敌人,压力如山。
“父亲,城外烟尘大作,叛军看来是要合围了。”姜冏身边,一位年轻的将领沉声道,正是其子姜维。他虽在马超军中历练,此次恰逢回敦煌探望,不料竟遇上此事。
姜冏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城外正在安营扎寨、制造攻城器械的叛军,声音沉稳却坚定:“敦煌乃西陲锁钥,丝路命脉,绝不能在我们手中丢失。维儿,你见识过马将军破敌,可知如今当如何?”
姜维略一思索,道:“叛军新败,士气低迷,其势不能久。我军当固守待援,挫其锐气。城中粮草军械尚足,只要坚守旬日,马将军或司马参军的援军必至!”
“没错,守!”姜冏斩钉截铁,“传令下去,四门紧闭,征召青壮协助守城,将所有守城器械——滚木、擂石、火油、弩机,全部检查到位!我们要让彻里木这头困兽,在敦煌城下撞得头破血流!”
很快,敦煌这座繁华的商城进入了战争状态。商铺关门,集市冷清,取而代之的是民夫搬运守城物资的忙碌身影,和士兵们奔跑于城墙之上的脚步声。一种紧张而悲壮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每个人都明白,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守城血战。
彻里木的进攻,在第三天拂晓时分,如同预料般猛烈地到来了。
没有了晋军主力的威慑,叛军将所有失败后的怨气都倾泻在这座孤城之上。数不清的叛军士兵,扛着简陋的云梯,推着临时打造的冲车,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
“放箭!”
随着姜冏一声令下,城墙上箭如雨下,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地。但后续者踏着同伴的尸体,嚎叫着继续冲锋。滚木擂石带着呼啸声砸下,将试图攀爬的叛军连人带梯子砸落城下,惨叫声不绝于耳。烧沸的火油和金汁(煮沸的粪便)被倾倒下,城下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哀嚎,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和粪便的恶臭。
叛军同样悍勇,他们的弓箭手向城头抛射箭矢,给守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几次有悍勇的叛军借着云梯冲上城头,都被姜冏亲自率领亲卫队,以及表现出色的姜维奋力砍杀下去。姜维手中长枪如龙,精准而狠辣,将马超军中习得的战技发挥得淋漓尽致,极大地鼓舞了守军士气。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城墙下已是尸积如山,城墙也被染成了暗红色。守军虽然疲惫,但士气尚存。姜冏沉着指挥,及时轮换防守兵力,始终保持着城墙防线的完整。
彻里木在远处观战,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座看似富庶柔弱的城池,抵抗竟如此顽强。“给我日夜不停地攻!我看他们能撑到几时!”他咆哮着,下令部队轮番进攻,不给守军任何喘息之机。
就在敦煌攻防战进行到最惨烈的阶段,远在金城的马超和司马懿也已接到了敦煌的紧急军报。
“彻里木残部竟敢围攻敦煌?”马超剑眉倒竖,当即就要点兵前往救援。
“将军且慢。”司马懿出言阻止,他指着地图,冷静分析,“敦煌城坚,姜太守沉稳,短期内应无陷落之虞。我军主力若长途奔袭,叛军闻风而逃,或据城顽抗,皆非上策。懿有一计,可令其不战自溃,并能全歼这支叛军,永绝后患。”
他指着流经敦煌附近的疏勒河支流,继续说道:“叛军倾力攻城,其后营必然空虚。甘宁将军所部,熟悉水性,尤擅奇袭。可令其率精锐水军,乘快船沿疏勒河悄然潜行,直插叛军后方,焚其粮草,毁其营垒。”
接着,他的手指又点向敦煌城外几处高地:“同时,请黄忠将军率神射手,轻装疾进,占据这些制高点。其箭术超群,可于远处精准狙杀叛军将领、号手,摧毁其攻城器械,极大缓解城防压力。待叛军后方火起,前方指挥失灵,军心大乱之际,将军再亲率铁骑从正面突击,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可获全胜!”
马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好!就依参军之计!令甘宁、黄忠即刻出发!赵云所部白马义从随我作为前锋,随后接应!”
军令迅速传出。甘宁接到命令,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终于轮到老子活动筋骨了!儿郎们,检查刀剑,准备火油,咱们去给那群羌狗放个烟花看看!”
黄忠则默默擦拭着他的宝雕弓,对副将淡淡道:“挑选三百箭术最精的儿郎,带足箭矢,一人双马,即刻出发。”
两支援军,如同两支离弦的利箭,以不同的方式,射向了烽火连天的敦煌。
敦煌城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五天五夜。守军伤亡逐渐增加,箭矢、滚木等物资也开始捉襟见肘。姜冏和姜维父子数日未下城墙,眼中布满血丝,盔甲上满是血污。叛军的攻势一波猛过一波,城墙多处出现破损,情况愈发危急。
第六日正午,叛军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一次进攻。彻里木亲自督战,大量的生力军被投入战场,数十架云梯同时架上城墙,冲车也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一下下沉重地撞击着已然有些摇摇欲坠的城门。
“顶住!都给我顶住!”姜冏嘶哑着喉咙大喊,亲自抱起一块巨石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首先发难的是黄忠的神射手。他们如同鬼魅般,早已占据了城外几处理想的射击阵地。
“嗖——!”
一支特制的鸣镝(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长空,精准地射穿了正在城下挥舞战刀、督促士兵攻城的一名叛军千夫长的咽喉!那千夫长愕然捂颈,轰然倒地。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密集而精准的箭矢从高处倾泻而下!目标明确——叛军的弓箭手、号角手、旗手,以及那些操作冲车和云梯的士兵。黄忠亲自开弓,一支支利箭如同长了眼睛,专门点名叛军中的基层军官和勇猛之士。叛军的指挥体系瞬间陷入混乱,攻城的节奏被打乱,士气为之一挫。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箭?”彻里木又惊又怒。
还未等他弄清情况,更大的混乱从后营传来!
只见叛军后营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甘宁的水军精锐,如同天降神兵,从疏勒河支流悄然登陆,直扑叛军毫无防备的后营。他们行动如风,刀法狠辣,见人就杀,遇帐就烧。囤积的粮草被点燃,顿时化作一片火海;马厩被打开,受惊的战马四处狂奔,践踏营帐……
“不好了!晋军!晋军从后面杀来了!”
“粮草!我们的粮草被烧了!”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叛军中蔓延。前有坚城难下,后有奇兵突袭,侧翼还有不知藏在何处的神射手精准狙杀,叛军的战斗意志瞬间崩溃了。
眼看军心已乱,彻里木知道大势已去,他赤红着双眼,不甘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敦煌城墙,嘶吼道:“撤!向西撤!”
然而,马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叛军陷入全面混乱,开始溃散之际,东方的地平线上,响起了闷雷般的马蹄声。马字大纛迎风招展,马超亲率西凉铁骑主力,如同金色的洪流,席卷而来!紧随其后的,是赵云那一片令人心悸的白色旋风——白马义从,他们如同死神的镰刀,开始无情地收割那些试图逃窜的叛军溃兵。
“开城门!随我杀出!接应马将军!”城头上的姜冏见此情景,精神大振,立刻下令。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姜冏、姜维父子率领城中所有还能战斗的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已经魂飞魄散的叛军。
此刻的战场,已成一边倒的屠杀。前有坚城出击,侧有神射压制,后有奇兵焚营,正面则是无可阻挡的铁骑冲锋。叛军彻底失去了建制和指挥,像无头的苍蝇般乱窜,然后被逐一歼灭。
马超一马当先,金枪所向,无人能挡,他在乱军中来回冲杀,寻找着彻里木的踪迹。甘宁在叛军后营杀得性起,赤着上身,双戟挥舞,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黄忠则在高处,冷静地狙杀着任何试图重新组织起来的叛军小队。
姜维挺枪跃马,在乱军中左冲右突,表现抢眼。他甚至与一名试图偷袭姜冏的叛军悍将交手,凭借精妙的枪法,将其挑落马下,赢得了周围晋军士兵的一片喝彩。
彻里木在亲兵的死命保护下,试图向西突围,却迎面撞上了负责外围游弋、封锁退路的赵云。白马银枪的将军甚至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几个回合之间,龙胆亮银枪便如毒蛇出洞,刺穿了彻里木的胸膛。这位掀起西凉叛乱的枭雄,最终瞪着不甘的双眼,坠马身亡。
主将毙命,残存的叛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纷纷跪地请降。
夕阳西下,映照着历经战火洗礼的敦煌城和城外尸横遍野的战场。硝烟尚未散尽,但喊杀声已经平息。马超、姜冏、赵云、甘宁、黄忠等将领在城下会师。
“末将守城不力,劳烦将军远援,死罪!”姜冏向马超行礼。
马超扶起他,赞道:“姜太守坚守孤城,功莫大焉!若非你拖住叛军主力,我军焉能将其全歼于此?”他又看向姜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虎父无犬子,伯约此番表现,颇有乃父之风,更显大将之才!”
他随后对众将道:“此战,黄将军神射破敌胆,甘将军奇袭焚敌营,赵将军锁喉断敌路,姜太守血战守孤城,皆有殊功!敦煌得以保全,丝路得以畅通,皆赖诸位之力!”
众将齐声道:“全赖将军指挥,晋王洪福!”
肃清残敌,安抚百姓,修复城防……一系列事宜在司马懿的统筹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丝路保卫战,以晋军的完胜告终。彻里木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西域诸国闻讯,无不震恐,纷纷遣使表示将继续臣服于晋朝。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在经历短暂的动荡后,再次变得安全畅通。
而经此一役,年轻姜维的名字,也开始在军中传扬开来。他在守城与追击中的出色表现,证明了他不仅善于学习,更具备临阵决断的勇气与能力。一颗未来的将星,正在西凉的风沙中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