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宾楼的红火,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四合院里大多数人生活的窘迫和苍凉。
曾经,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端着轧钢厂这个“铁饭碗”,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日子安稳,旱涝保收,是旁人羡慕的对象。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轧钢厂的烟囱不再日夜冒着浓烟,工人们的饭碗也随之变得岌岌可危。
院子里,往日的热闹喧嚣被一种沉闷的死寂所取代。
下棋的、聊天的、逗孩子的都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长吁短叹和紧锁的眉头。
大部分家庭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厂里效益不好,工资微薄且不能按时发放,而家里的孩子,大多像秦淮茹家的棒梗一样,老大不小了,却因为没有稳定的工作,连个对象都说不上。
秦淮茹更是愁得头发都白了。
棒梗当年好不容易进了轧钢厂,本以为能接她妈的班,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谁知道刚干了没几年,就遇上了这种光景。
小当和槐花也长大了,没有正式工作,只能打打零工,眼看着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却连一份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何雨柱的鸿宾楼,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是所有人溺水时都想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于是,陈雪茹成了院里最受欢迎的人。
她每次从街道办下班回家,都会被一群大妈大婶围得水泄不通。
“陈主任,您看,我们家那口子在厂里都快没事干了,您跟柱子说说,让他在鸿宾楼给安排个活儿呗?看大门也行啊!”
“是啊是啊,雪茹,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你可得帮帮忙!我儿子别的不会,力气有的是,去后厨帮着择菜、扛面粉,肯定没问题!”
陈雪茹被吵得头疼,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一次又一次地耐心解释:
“各位叔叔阿姨,大爷大妈,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鸿宾楼是我爱人自己的产业,招什么人,用什么人,都由他自己说了算,这事儿我可管不着。公是公,私是私,我这个街道办主任,插手不了他饭店的经营啊。”
众人见从陈雪茹这里走不通,便将目标转向了那些曾经在院里德高望重的老爷子。
易中海和刘海中,两位退休后赋闲在家的“一大爷”和“二大爷”,在众人的撺掇和自家儿孙的哀求下,终于拉下老脸,联袂找到了何雨柱。
彼时,何雨柱正准备开车出门谈生意,看到这两位昔日的“长辈”,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
“一大爷,二大爷,有事?”
“柱子啊……”
易中海搓着手,脸上带着几分尴尬,
“院里……院里好多人都快揭不开锅了,你看,你那饭店……能不能……”
何雨柱没等他说完,便抬手打断了他,语气虽然客气,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疏离:
“两位大爷,我现在是真的忙,店里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处理。招人的事,我已经全权委托给三大爷了。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去找他老人家谈就行。”
说完,他拉开车门,扬长而去,留下易中海和刘海中在原地,面面相觑,脸上火辣辣的。
两人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如今鸿宾楼的“账房”——也就是阎埠贵办公的地方。
阎埠贵正戴着老花镜,坐在张红木八仙桌后,慢条斯理地用算盘核对着账目,旁边还有个小学徒给他研墨。
看到这二人进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问了句:
“二位,有何贵干啊?”
那拿腔作势的模样,让刘海中看得牙根直痒痒。
易中海到底城府深些,他陪着笑脸上前:
“老阎,不,阎师傅。是柱子让我们来找您的。你看,我们这把老骨头了,能不能在您这儿……找个看门扫地的活儿干干?”
阎埠贵这才放下算盘,抬起头,慢悠悠地打量着他们,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想来鸿宾楼上班?可以啊。”
他呷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不过,我这儿有规矩。想进来,得先拿一百块钱出来,算是……岗位保证金。”
“什么?!”
刘海中当场就炸了,
“找活干,还得先交钱?阎老西,你这是什么道理!欺人太甚!”
“哎,刘师傅,话不能这么说。”阎埠贵摆了摆手,“这还不算完。你们二位年纪也不小了,来之前,得先去街道办签个免责书,按上手印。保证以后在店里,磕了碰了,摔了跌了,都跟我们鸿宾楼没关系,我们可不负责医药费。”
这番话,无异于将易中海和刘海中的脸皮,彻底撕下来,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你……你……”
刘海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阎埠贵说不出话来。
易中海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阎埠贵看着他们憋屈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他施施然地站起身:
“二位也别觉得我老阎不近人情。这样吧,明天一早,您二位可以来鸿宾楼门口瞧瞧,看看想进来端盘子洗碗的人,能从我们门口排到哪条街去。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这岗位,金贵不金贵了。”
刘海中气冲冲地回了家,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对着两个儿子抱怨阎埠贵的“仗势欺人”。
“爸,求人不如求己!我就不信,离了他何雨柱,咱们就得饿死!”
刘光天梗着脖子说道,
“咱们也做生意去!”
“做生意?你做什么生意?你会什么?”
弟弟刘光福在一旁泼冷水。
“我……我总不能就这么混吃等死吧?凭什么看着他何雨柱一个人赚大钱!”
刘光天不甘心地吼道。
就在院里众人或憋屈、或迷茫、或不甘的时候,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是许大茂!他穿着一身时髦的夹克衫,正哼着小曲儿,吃力地往院子里搬一个锈迹斑斑、造型古朴的铜炉子。
“哟,大茂,这是从哪儿收破烂回来了?”
阎解成好奇地凑上去问。
院里几个闲坐的老人也都投去了目光。
只有易中海,他盯着那个铜炉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见多识广,总觉得那东西不一般。
他眯着眼睛,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对身边的人说:
“这东西……怕不是破烂……你们看那上面的花纹和铜锈……许大茂,他可能是在……倒腾古董!”
“古董”二字一出,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不起眼的铜炉子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和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