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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蚀灵玄途 > 第292章 老茶寮的茶盏与未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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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老茶寮的茶盏与未续的水

墨韵书斋的墨香还在案头萦绕,林辰将镇煞佩置于茶盘边缘,玉佩的温润混着茶香,倒像是老茶寮里刚沏好的雨前龙井,透着山泉与时光浸润的清冽。沈知意捧着套紫砂茶具从镇西的“松风茶寮”跑回来,茶盏的釉色泛着哑光,盏底刻着个“松”字,是茶寮的名号,边缘处留着圈浅浅的茶渍,显然是常年摩挲的痕迹。

“林兄,这套茶具邪门得很!”沈知意把茶具往竹制茶案上一放,壶盖“咔嗒”轻响,惊得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是松风茶寮的老茶客顾先生留下的。他前几日在茶寮的老槐树下品茗时去了,手里还攥着个茶匙,茶匙尖沾着的茶沫在茶盏里聚成个‘等’字。现在每到申时,茶寮的铜壶就自己烧开,‘咕嘟咕嘟’的沸水声里,隐约能听见有人在说‘续水’,有人从篱笆外往里看,见个穿长衫的老者正对着空茶盏出神,推门进去,却只剩这套茶具摆在石桌上,茶盏里的残茶会慢慢升起雾气,在杯口凝成半片松叶的形状。”

他指着茶盘下的竹屉:“挑水的陈老汉说,这竹屉是顾先生记着的茶单。五十年前,他和茶寮的主人松伯约定,每年清明都来喝第一泡雨前龙井,松伯负责守着后山的老茶树,顾先生则带新采的桂花来窨茶。后来松伯在一次山洪中护茶树伤了腿,让儿子松明接手茶寮,顾先生却依旧每年来,说‘松伯虽不能动,茶里的念想不能断’,这一等,就是五十年,直到松明去年也走了,茶寮便空了下来。”

林辰端起茶盏,指尖刚触到那圈茶渍,镇煞佩突然透出茶水的清润,两块玉佩在茶具上方转出光晕,映出片晃动的茶汤——五十年前的松风茶寮,顾先生正坐在老槐树下翻书,松伯蹲在石灶前烧火,铜壶里的水“嘶嘶”冒气:“顾老弟,今年的龙井比去年醇厚,加了桂花窨过,你准爱喝。”顾先生抬眼笑:“还是松伯懂我,等这茶喝够五十年,咱们就把茶寮传给小辈,让他们接着守这口茶。”

“是‘茶念煞’。”云舒翻着《异闻札记》,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龙井茶叶,叶面上用茶汁写着“水续茶温,念续情长”,“茶人若将牵挂融进茶汤,魂魄会附在茶具上,顾先生是没等到松家小辈续上这杯茶,更没机会再与松伯‘以茶代酒’,才让茶具缠着魂。”

她指着札记里的批注:“叶为魂,水为脉,壶煮春秋,盏承相思。茶香不散,是未续完的温。”茶寮方向飘来茶梗的微涩,混着桂花的甜香,落在茶盏的“等”字上,竟让茶沫慢慢散开,显露出底下更深的刻痕——是每年清明的日期,从“庚寅年三月初五”到“庚子年三月廿一”,整整五十年,从未间断。

正说着,篱笆外传来竹杖拄地的声响,一个穿粗布短褂的青年背着竹篓走来,篓里装着刚采的桂花,香气漫过篱笆,像只无形的手,勾得人喉头发紧。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的疤痕——和当年松伯护茶树时留下的一模一样,看到竹案上的茶具,突然停下脚步,竹篓差点脱手:“这是……顾爷爷的‘松风盏’!”

“你认识顾先生?”林辰上前问道。

青年放下竹篓,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本泛黄的茶谱,封面上“松风茶寮手札”六个字,是松伯的笔迹,里面记着每年的采茶日期、窨茶火候,最后几页是松明补的:“顾叔今日来,说桂花不够香,明年得多采些”“顾叔说想喝松伯当年烧的火,灶里的柴得用老槐树的枯枝”。

“我叫松念茶,是松伯的曾孙。”青年的指尖划过茶谱里“顾先生”三个字,“我爷爷松明临终前把这茶谱交给我,说‘顾爷爷等了五十年,你得让茶寮的烟再冒起来’。去年我在外地学茶艺,收到同乡信说顾爷爷总在茶寮门口坐,就赶紧回来,可还是晚了……”

松念茶打开竹篓,里面除了桂花,还有个小小的陶瓮,瓮口用红布封着,布上绣着松针图案:“这是按茶谱里的法子窨的桂花龙井,去年的新茶,加了今年的桂花,我试了七次才成,就想让顾爷爷尝尝,看像不像松伯当年的味道。”

他从茶谱的夹层里翻出张照片,照片上的顾先生和松伯并肩站在老槐树下,手里各端着杯茶,笑得露出豁牙,背景里的茶树郁郁葱葱,正是五十年前的模样。“这是我爷爷藏的,说‘等顾叔和曾祖都不在了,就把照片挂在茶寮里,让他们看着小辈续茶’。”

镇煞佩的光晕突然变亮,铜壶自己从石灶上跳下来,往茶盏里注满沸水,顾先生留下的茶匙在盏中搅动,桂花龙井的香气漫开来,竟与五十年前的松风茶寮气息一模一样。

“去茶寮看看。”林辰提起茶壶,茶盏里的雾气凝成的松叶突然舒展,指向灶边的柴堆,“顾先生的魂,在等这炉火重燃。”

松风茶寮的石灶里,还留着去年的炭火余烬,灶边的柴堆码得整整齐齐,都是老槐树的枯枝——松明记着顾先生的话,每年都攒着。松念茶走到老槐树下,抚摸着树干上的刻痕,那里有两个歪歪扭扭的“茶”字,是顾先生和松伯当年刻的,旁边新添了个小小的“念”字,是松念茶昨夜刻的。

“曾祖说,这棵槐树是茶寮的根,树在,茶就在。”松念茶从树洞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块黝黑的茶饼,饼上的字迹已模糊,却能看出“松顾合藏”四个字,“这是五十年前他们一起压的茶饼,说‘等喝到最后一片,就让小辈接着压’。”

云舒点亮青铜灯,灯光照向茶寮的梁上,竟发现个竹篮,里面装着五十个小茶包,每个茶包上都写着年份,从“第一年”到“第五十年”,是顾先生每年来茶寮时留下的,“松伯不能动后,他就自己采茶、窨制,再把茶包留下,说‘让松伯闻闻味,也算一起喝了’”。

铜壶里的水突然“咕嘟”烧开,松念茶将桂花龙井放进盖碗,沸水注入的瞬间,茶叶在水中舒展,像无数只绿蝴蝶,顾先生的茶匙自己跳起,将茶汤分到三个茶盏里——一杯给顾先生,一杯给松伯,一杯给松明,最后给自己斟了半杯,茶汤在盏中晃出涟漪,像是在碰杯。

“顾爷爷,曾祖,爷爷,我给你们续茶了。”松念茶举起茶盏,对着空处轻抿一口,桂花的甜混着龙井的醇,在舌尖漫开,“这茶……和你们当年的味道一样。”

槐树叶突然“沙沙”作响,落下几片新叶,正好落在茶盏里,顾先生的声音在茶香里响起,温和得像春日的阳光:“好孩子,茶续上了,念想就续上了。”

天快亮时,松念茶将茶饼掰成小块,和新采的龙井混在一起,重新压制成饼,刻上“松念茶藏”,说要埋在老槐树下,“等五十年后,让我的小辈也尝尝,这茶里的时光”。他把那套紫砂茶具摆在石桌上,每天都沏上茶,说“顾爷爷和曾祖说不定就坐在这儿品呢”。

离开茶寮时,晨雾里飘着茶香,松念茶正在扫院子,竹扫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哼一首古老的茶歌。沈知意学着松伯的样子,往石灶里添了些新柴,说“得让这烟火气接着冒”,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茶案上投下斑驳的影,像幅流动的水墨画。

林辰摸着茶盘边的镇煞佩,玉佩的清润里混着茶香,仿佛还带着铜壶烧水的轻响,还有顾先生与松伯的笑谈:“慢点喝,这茶得品三次才出味……”星引剑的剑穗与玉佩相触,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应和这跨越五十年的茶约。

镇西的晨雾里,松风茶寮的门从此每天都开着,松念茶在门口挂了块木牌,写着“续茶不续价”,来喝茶的人总能看到石桌上摆着四杯茶,一杯满,三杯浅,像是在等谁来续。老槐树上的刻痕旁,新添了行小字:“茶有尽时,念无尽处”,风穿过枝叶,带着茶香漫过整个镇子,像是在说,有些等待,哪怕耗过五十年,哪怕人已远去,只要茶还在煮、水还在续,就能让“未续的水”,变成“长流的情”,让每个端起茶盏的人,都能在清冽的茶汤里尝到一丝暖——那是时光与牵挂熬出的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