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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蚀灵玄途 > 第561章 藤缠树绕共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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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漫过百草谷的山脊,林辰就被一阵细碎的响动吵醒。不是鸟叫,不是虫鸣,是藤蔓缠绕木架的“簌簌”声,带着点撒娇似的亲昵。他披衣起身,推开门,只见院角那株“三色藤”又长高了不少——这是五年前用草原的沙棘藤、江南的紫藤、谷里的老葛藤嫁接成的新藤,如今已爬满了整个晒谷场的木架,枝头挂着三种花:橙红的像小太阳(草原种),淡紫的像星子(江南种),乳白的像云朵(谷里种),风一吹,三色花瓣簌簌落,像场温柔的雨。

“林爷爷,您看它又长疯了!”周小满举着竹尺跑过来,辫子上还沾着片紫花瓣,“昨夜新抽的藤尖都没过界碑了,比上月又长了丈许!”她把尺子往藤干上一靠,刻度停在“三丈七尺”,账册上立刻添了笔:“三色藤,六月初六,长三尺二寸,过界碑三尺。”

界碑是块老青石,当年分隔百草谷与外界的标记,如今藤条早把它裹成了个绿疙瘩,只露出“界”字的一角,像只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藤条往草原方向爬。

“让它长。”林辰摸了摸藤干,皮糙肉厚,却透着韧劲,“草原的风硬,它得往南多爬爬,借江南的水汽润润;江南的土软,得往北扎扎根,沾点谷里的黄土才结实。”

正说着,阿古拉山骑着马从北边驰来,马鞍上捆着捆干牛粪,老远就喊:“林老哥,草原那边的藤架搭好了!俺们按你说的,用红柳木做桩,比松木耐风,你去瞅瞅中不中?”

他身后跟着几个牧民,手里拎着布袋,打开来全是饱满的草籽。“这是沙打旺的籽,”阿古拉山抓出一把,黑亮饱满,“混在藤根下种,能固沙,还能当绿肥,藤条准能长得更欢!”

林辰笑着点头,指了指藤架东侧:“那边新抽的藤尖有点蔫,怕是缺肥了,正好用上。对了,让孩子们把去年收的‘三色籽’分点给牧户,就种在藤架周围,籽落了土,藤才扎得稳。”

话音刚落,南边的水道上传来摇橹声,乌篷船的船头站着江南药行的老掌柜,正朝岸上挥手。“林老弟,带了好东西!”船一靠岸,他就让伙计搬下几个陶缸,“这是江南的河泥,沤了三年,肥得很,埋在藤根下,保准开花更艳!”他捋着胡子笑,“还有件稀罕物——俺们那边新培育的‘水引草’,藤条缠上它,雨天也不烂根,一并给你带来了。”

周小满蹲在陶缸边,伸手捻了点河泥,凑到鼻尖闻了闻:“好香啊,带点莲藕的甜气呢!”她掏出小本子,飞快记下:“江南河泥,性温,含腐殖质,宜埋藤根三寸处。”

老掌柜看着满地落英,忽然指着三色藤最粗的那根主藤:“去年我就说这藤有灵性,你看这结,像不像个‘和’字?”众人凑近一看,还真像——藤条自然缠绕,竟拧出个歪歪扭扭的“和”,阳光透过叶隙照下来,影子投在地上,刚好落在“界碑”露出的那个“界”字上,倒像“界”字被“和”字抱着,亲昵得很。

午后,谷里的孩子们挎着竹篮来了,篮里是刚摘的野莓和桑椹。“林爷爷,给藤条喂点甜的!”最小的丫头举着颗红透的野莓,踮脚往藤尖上凑,汁水顺着手指滴在藤叶上,引得蚂蚁们排着队来“赴宴”。

林辰笑着摇头,却也没拦着。他知道这藤早成了谷里的“宝贝”,孩子们给它编花环,牧民们给它唱牧歌,药行的伙计给它读医书,连路过的行商都会停下来,往根下埋把自己带来的土——山东的黄土,陕西的黑土,岭南的红土,渐渐地,藤根周围的土竟成了五色的,踩上去软乎乎的,像块巨大的花糕。

“林爷爷,您看!”周小满突然指着藤架最高处,那里竟结了个果子——不是沙棘的小酸果,不是紫藤的豆荚,是个圆滚滚的东西,表皮有三色花纹,像块圆玉。“是新果子!”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扒着架子想往上爬。

“别动。”林辰按住最猴急的小子,“让它自己熟。这藤啊,攒了三年的力气才结出果,急不得。”他望着那果子,忽然想起云卿先生临终前的话:“万物相生,不在形像,在气合。你看那藤,你以为是三种藤,其实早成一种了,就像咱们,你说谁是草原人,谁是江南人,谁是谷里人?住久了,根缠在一块,气就合了。”

傍晚时分,阿古拉山的儿子骑着马送来消息:“草原那边的藤架也开花了!橙花一串一串的,牧民们在架下开篝火晚会呢,让谷里的人明儿过去热闹热闹!”

老掌柜也笑着接话:“江南的藤也爬到渡口了,船娘们编了花绳,把藤条和船桩系在一起,说这样行船稳当。等这果子熟了,俺们那边的绣娘说要把它绣在屏风上,就叫‘藤缠万邦’。”

周小满的账册又添了新页,画着那个三色果子,旁边写:“藤生五年,花三色,始结果,形圆,寓意……”她咬着笔杆想了想,抬头问林辰:“林爷爷,寓意‘不分你我’好不好?”

林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藤叶在晚风中轻轻晃,像在点头。远处,草原的篝火亮了,江南的渔火也亮了,谷里的灯笼也一盏盏升起来,光透过藤叶的缝隙,在地上织出张光怪陆离的网,把三地的光亮都兜在里头,暖融融的。

他忽然觉得,这藤哪是在爬啊,是在把人心往一块缠呢。就像那果子,看着是一个,里头藏着草原的风、江南的水、谷里的土,缺了哪样都长不成。

“就叫‘不分你我’。”林辰摸了摸周小满的头,“记上吧,这果子,明年该结得更多了。”

夜色渐浓,藤架下的脚步声、说笑声、歌声混在一起,和着藤蔓生长的“簌簌”声,像支温柔的曲子,缠缠绕绕,漫过界碑,漫过草原,漫过江南,漫向很远很远的地方。而那枚三色果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颗心,在藤叶间轻轻跳着,等天亮,等成熟,等把自己的籽,撒向更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