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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蚀灵玄途 > 第610章 异客藤下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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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卷着枯叶掠过暗藤道,林辰靠在一块被藤叶半掩的青石上,右腿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望着怀里那株沙棘藤与云雾藤的嫁接苗,叶片在风中轻轻颤动,像个怯生生的孩童。这已是他离开百草谷的第三月,自黑风口遇险后,行程慢了许多,却也因此撞见了不少寻常藤路上难见的人。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藤叶上时,他遇见了第一个“怪人”。那是个住在崖洞中的老妪,洞口用各种藤条编了层厚厚的帘,帘上挂着数十个藤制小偶,有砍柴的、捕鱼的、织布的,每个偶的关节都能活动,风一吹,竟像一群小人在跳舞。

“过路的?”老妪掀开藤帘,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手里拄着根弯弯曲曲的藤杖,杖头雕着个笑面佛,“进来歇歇脚吧,我这藤帘能挡山风。”

林辰抱着嫁接苗走进洞,才发现洞内别有洞天:四壁挂着用藤丝绣的画,有七州的山川,有藤路的蜿蜒,最显眼的是幅《百藤图》,北州的铁线藤、南州的水绫藤、西州的云雾藤……竟无一遗漏。

“这是……”林辰指着画中一种从未见过的紫色藤,藤条上长着星形的叶,“老朽走了一辈子藤路,竟不知七州有这种藤。”

老妪往石灶里添了块柴,火光照亮她鬓边的藤制发簪:“这是‘忆藤’,只长在记事儿人的梦里。”她从灶台上拿起个藤制茶罐,里面的茶叶竟也是藤叶形状,“我年轻时是南州的藤绣娘,后来男人死在藤路塌方里,我就寻着他的脚印走到这儿,守着这些藤画过日子。你看这忆藤,每片叶上都有个故事,有的是他编藤筐的模样,有的是我们在藤渡撑船的光景……”

林辰看着画中忆藤的星形叶,忽然想起自己的师傅,眼眶一热。他从行囊里取出《七州藤谱》,翻到空白页:“老人家,能让我把这忆藤画下来吗?就算是梦里的藤,也该有个地方记着。”

老妪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画吧画吧,让它也在你的谱子里占个地儿。说不准哪天,真有谁在哪个山坳里,能撞见真的忆藤呢。”

离开崖洞三日,林辰在一处废弃的藤制驿站遇见了第二个“怪人”。那是个穿北州军甲的中年汉子,却没戴头盔,脑袋上用铁线藤编了个奇特的“发冠”,冠上插着七根不同颜色的藤条,赤、橙、黄、绿、青、蓝、紫,像串挂在头上的彩虹。

“老兵?”林辰见他甲胄上有藤甲的纹路,忍不住问,“看这甲,是北州军寨的?”

汉子正在用藤条修补驿站的破桌,闻言头也不抬:“前几年是,现在不是了。”他手里的藤条在指间翻飞,竟用的是南州“千层结”的手法,“我爹是藤甲匠,我哥死在守藤路的战场上,我守了五年藤路,去年山洪冲了寨,就背着这身甲出来了。”

他指了指头上的藤冠:“这七根藤,是七州的土养出来的。我每到一州,就取根当地的藤,等凑齐了七根,就找个有好藤的地方,搭个棚子,教娃娃们编藤甲——不用来打仗,就用来记着,当年有群人,用这些藤护过他们的家。”

林辰看着他修补好的桌子,桌面用七州的藤条拼出个“家”字,铁线藤的刚、水绫藤的柔、云雾藤的韧,在字里融成一团。他从行囊里取出北州驿丞送的藤毛垫子:“垫着坐,别凉着。你这藤冠的编法,能不能教我记在谱里?”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教!不光教编法,还教你怎么让七州的藤在一个字里说话——就像咱们七州人,看着不一样,凑在一起才叫家。”

行至西州与草原交界的“风藤口”,林辰遇见了第三个“怪人”。那是个瞎眼的少年,却能在纵横交错的藤路间行走自如,手里握着根细如发丝的云雾藤,藤的另一端系着只瘸腿的小狼,狼的脖子上戴着个藤制的项圈。

“老先生是从百草谷来的吧?”少年耳朵极灵,听见藤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就停下脚步,“您的藤杖声,带着跨州藤的纹路,我听见过药农伯伯说过。”

林辰惊奇不已:“你怎么知道?”

少年笑了,脸上有块藤叶形状的胎记:“我眼睛看不见,可这藤能替我看。”他举起手里的云雾藤,“这藤条能告诉我前面是石、是水、是崖,小狼能闻出七州的土味——北州的土带铁腥,南州的土带水甜,西州的土带山苦,草原的土带草香,一闻就知道走到哪儿了。”

他让小狼嗅了嗅林辰怀里的嫁接苗,小狼轻吠两声。少年便道:“这苗一半喝草原的风长大,一半吸西州的露长大,根须里还缠着点北州的沙——您是想让它在七州的土里都能活吧?”

林辰听得心头剧震,这瞎眼少年和瘸腿狼,竟比明眼人更懂藤的心思。他解开行囊,取出草原阿古拉大叔送的沙棘藤饼:“尝尝,这饼里有草原的太阳味。你识藤的本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让我记在谱里?”

少年摸着小狼的项圈,那项圈是用七州的藤条一节节接起来的:“记吧。其实藤跟人一样,只要你用心听,它会告诉你它从哪儿来,想去哪儿——就像我和小狼,一个瞎,一个瘸,凑在一起,就能走得很远。”

夜幕降临时,林辰坐在一处新搭的藤制窝棚里,借着月光翻看《七州藤谱》。新添的几页上,画着老妪的忆藤、汉子的七彩冠、少年的引路藤,旁边还记着他们说的话。他忽然明白,这些被称作“怪人”的人,其实是最懂藤的人——他们把念想编进藤里,把牵挂系在藤上,把七州的风雨、七州的土、七州的人心,都揉进了那些看似普通的藤条里。

窝棚外,那株嫁接苗在风中轻轻摇晃,沙棘藤的耐旱、云雾藤的耐阴,在它身上渐渐融成新的性子。林辰知道,这株藤将来会结出什么样的果,他说不清,但他知道,只要带着这些遇见的人与事,带着七州的温度,它总会在某个地方,扎下属于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