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蚀灵玄途 > 第612章 藤路三千,世相万千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612章 藤路三千,世相万千

林辰踩着泥泞的藤路往南州去。他的藤杖敲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响,杖头的铜箍被雨水磨得发亮——那是三年前在西州藤器铺换的,老匠人说这铜箍掺了些铁矿砂,能防藤杖受潮。

刚过南州地界,就见路边围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踮脚张望。林辰挤进去,看见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正蹲在地上用藤条摆阵。他手里的藤条是最普通的水竹藤,青绿色,带着雨后的潮气,可在他手里却像活了一般,三缠两绕就摆出个“锁魂阵”的轮廓,藤条的交错角度分毫不差。

“这阵能困住山里的瘴气?”有人忍不住问。

汉子头也不抬,手里的藤条又添了两道弯:“瘴气是阴邪,藤是至阳,用‘三阳绕柱’的编法把藤埋在墙角,潮气就渗不进屋里。”他忽然停手,指着阵眼处的结,“看见没?这叫‘回头扣’,瘴气进来了就出不去,耗到天亮自个儿散了。”

林辰蹲下身,看着那藤条摆出的阵形——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八卦,每根藤的走向都顺着地势的坡度,显然是懂风水的。“汉子这手艺,是‘南州藤巫’的路数吧?”他想起师傅提过,南州有种古法,能用藤条镇宅驱邪。

汉子愣了愣,抬头看他:“老先生也懂这个?我爷爹是看山的,说这藤是山灵的头发,得顺着它的性子来。”他从怀里掏出个藤制的小玩意儿,是只蜷缩的蛇,藤条的鳞片栩栩如生,“这叫‘藤蛇镇’,挂在床头,能防夜游的山精。”

林辰接过藤蛇,指尖能摸到藤条里藏着的细铁丝——原来如此,是用硬藤做骨,软藤做皮,难怪能定型。他掏出《七州藤谱》,刚要下笔,却见人群外一阵喧哗,几个官差推着辆囚车过来,车栏上缠着粗藤,捆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婆娘用毒藤害了人!”官差厉声吆喝,“在东家的汤里掺了‘断肠藤’的汁,还好发现得早!”

女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泥污,却死死盯着路边的藤丛,忽然嘶哑地喊:“不是我!是那藤自己落进汤里的!它恨我……恨我砍了它的根!”

林辰心里一动,走上前细看囚车的藤栏——那是用老藤做的,表面布满裂纹,却在靠近女人手腕的地方,缠着几根新抽的细藤,像是从老藤里钻出来的,正往女人的袖口钻。

“这藤栏是什么时候编的?”他问官差。

“上月从后山砍的老藤,牢头亲手编的,说结实!”

林辰又看向路边的藤丛,那里果然有片新翻的土,断藤处还在渗着汁液,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正是断肠藤的气味。“这女人砍了断肠藤的根,老藤记仇,才让新藤缠她。”他指着囚车栏上的新藤,“你们看,这藤是活的,它在认仇人。”

人群哗然,官差们面面相觑。汉子忽然开口:“断肠藤是有灵性的,你砍了它的根,它就缠你的魂。”他蹲下身,用刚才摆阵的藤条在地上画了个圈,“得给它赔罪,用‘谢藤礼’——把断藤埋回去,浇三碗米酒,再烧点藤叶,它才会松口。”

官差半信半疑,却架不住众人起哄,只好解开女人的镣铐,跟着去了后山。林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谱上记下:“南州断肠藤,记仇,遇仇必缠,解之需谢藤礼。”

往前走了约莫十里,雨停了,阳光透过藤叶洒下光斑。林辰在一座石桥上歇脚,桥栏上爬满了紫藤,开着淡紫色的花,香气甜得发腻。桥那头有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正坐在藤架下绣东西,手里的绣线竟是用藤皮搓的,泛着淡淡的绿。

“姑娘这线,是用‘青肤藤’做的吧?”林辰走过去,看着她绣的帕子——上面是只藤鸟,翅膀用的是深浅不一的藤线,竟绣出了羽毛的层次感。

姑娘抬头笑了,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老先生好眼力!这藤皮得用温水泡三天,剥出里面的筋,搓成线后还要用槐花水染,才不会褪色。”她举起帕子,“我娘说,藤线比丝线结实,绣在帕子上,能用上十年不烂。”

林辰看着帕子角落的落款,是个“藤”字:“姑娘是‘藤绣坊’的传人?我听说南州有种绣法,能把藤的纹路绣得跟真的一样。”

“是呢,”姑娘拿起另一块绣品,上面是片藤叶,叶脉的走向、叶边的锯齿,连藤叶上的虫洞都绣出来了,“这叫‘拟藤绣’,得对着真藤绣,一针都不能错。我爹说,绣的是藤,练的是心,心不静,绣出来的藤就发僵。”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几个骑马的商人奔过来,看到藤架下的姑娘,都勒住了马。“阿藤姑娘,我们要的‘藤纹账册’做好了吗?”为首的商人喊道。

姑娘起身,从藤架下拖出个藤箱,打开后里面是几本账册,封面用藤线绣着商号的标记:“早好了,用的是防蛀的‘香藤纸’,雨水浸不透。”

商人付了钱,拿着账册匆匆离去。林辰拿起一本翻看,纸页厚实,带着淡淡的香气,果然是用香藤的纤维做的。“这纸能写能绣,倒是新奇。”

“我爹发明的,”姑娘脸上有了些骄傲,“把香藤捣成浆,掺点竹纤维,压成纸,再用藤线绣上标记,又结实又好认。”她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还在试‘会开花的藤纸’,把花种混在纸浆里,说不定能种出会开花的账册呢。”

林辰笑了,在谱上画下那本账册:“有想法,等你成功了,我再来看看这会开花的账册。”

离开石桥,林辰往南州城走。城门口围着群人,正看墙上贴的告示,他挤过去一瞧,是张悬赏令,画着个戴藤帽的贼,悬赏令的边缘竟用藤条镶了边,风吹过哗哗作响。

“这‘藤帽贼’可神了,”旁边有人议论,“专偷富商的钱,却不伤人,还会在现场留顶藤帽,帽檐上编着‘取之有度’四个字。”

“听说他偷的钱都分给了穷人,上次王大户家丢了银子,第二天城西的粥棚就多了十担米。”

“官府查了半年,连他的影子都没摸着,只知道他戴的藤帽,是用‘隐纹藤’编的,在暗处会发光。”

林辰看着告示上的藤帽,帽檐的编法很特别,是“九曲连环结”,只有南州最顶尖的藤匠才会。他摸了摸下巴,在谱上记下:“南州有藤帽贼,善用隐纹藤,盗富济贫,其技精妙。”

进了城,天色已暗,林辰找了家藤器客栈住下。客栈的屋顶是藤编的,墙壁是藤板拼的,连床都是藤制的,躺在上面,能闻到淡淡的藤香。店主是个瘸腿的老头,正用藤条修补楼梯,见林辰进来,咧嘴一笑:“老先生住店?咱这‘藤窝’,蚊子都进不来,因为床板缝里塞了‘驱蚊藤’的碎末。”

林辰放下行囊,看着老头修补楼梯——他只用一只手扶住藤条,另一只手拿着藤针,针穿藤条的动作又快又准,断口处严丝合缝。“老丈这手艺,是‘单手藤编’吧?”

老头愣了愣,手上的动作没停:“年轻时跟师傅学的,后来在工地上被砸断了右手,就练了左手。”他指了指屋顶,“这客栈的梁,都是我用左手编的藤架,比木头的还结实,去年台风来,隔壁的木楼塌了,咱这藤顶连块瓦都没掉。”

夜里,林辰被窗外的动静吵醒,看见个黑影从对面的酒楼翻出来,头上果然戴着顶藤帽,帽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黑影落地时打了个趔趄,帽檐蹭到了墙角的藤丛,立刻有几根藤条缠了上来,像是在挽留。

黑影回头看了看,竟从怀里掏出根藤条,在墙上快速编了个结,然后才消失在巷子里。林辰起身细看,那是个“平安结”,编得又快又好,显然是个中高手。

第二天一早,林辰去城西的粥棚打听,果然听说昨晚有人匿名送了二十担米。他看着粥棚柱子上缠着的藤条,忽然明白——这七州的藤,不光能做器物,能镇邪,能绣出花来,还能藏着人心的善恶,藏着那些说不出口的温柔。

他在《七州藤谱》的新页上,写下这样一句话:“藤无善恶,因人心而有别。善用之,可安身,可济人;滥用之,可藏奸,可作孽。然藤之本性,向阳而生,正如人心,总有向善的根。”

雨又开始下了,林辰收起谱子,撑起藤伞,往南州深处走去。伞面的藤条在雨中舒展,像无数只小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雨丝,也接住了这七州大地上,正在发生的万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