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蚀灵玄途 > 第760章 风随草动,脉连四方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760章 风随草动,脉连四方

终南的秋意像位细心的画师,悄悄给草木换了衣裳。“星糖草”的藤蔓染上了胭脂红,叶片间垂着一串串紫黑色的浆果,像缀着的小玛瑙;“接云草”的花茎褪了绿,成了沉稳的赭石色,种子裹在蓬松的白絮里,风一吹就打着旋儿飞,像无数小伞兵;最显眼的是“随土草”,野生的那丛在溪边扎了根,叶片边缘镶了圈金边,根须顺着水流的方向,在石缝里织成了张密网,连湍急的溪水都被它挽得缓了些。

清晨的露水压弯了草叶,小石头背着竹篓在后山转悠,筐里已经放了半篓“星糖草”的浆果。“李雪姐姐说,这果子泡的酒能暖身子,给林伯和城里来的爷爷们尝尝。”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草叶上的刺——“随土草”为了护籽,边缘悄悄长出了细小的尖刺,像在说“别碰我的宝宝呀”。

“小石头,这边!”小陈举着相机跑过来,镜头对准溪水里的影子,“你看‘随土草’的根须在水里的样子,像不像姑娘的长发?”

小石头凑过去,溪水清澈见底,根须在水里轻轻摆,阳光透下来,映得根须上的细毛都清清楚楚。“阿爷说,这草通人性呢,知道咱们怕溪水太急伤着脚,就把根扎得牢牢的,让水慢慢流。”他摘下片带露的“接云草”叶,贴在额头上,“凉凉的,像阿爷的蒲扇。”

两人正说着,山脚下传来铃铛声,是城里来的马车。车帘掀开,走下来几个穿长衫的人,手里捧着卷轴。“林先生在吗?我们是京城来的书局,想把《草木记》刻印成书,让更多人看到这些草的故事。”为首的老先生扶着眼镜,目光落在“百草堂”墙上的标本上,眼睛一亮,“这就是南极来的‘冰绒草’?叶片上的冰纹居然还能保存这么久!”

林辰迎出来,把客人请进堂内。暖炉里烧着松针,空气里混着草木的清香。老先生翻开《草木记》的初稿,指着其中一页说:“这里写‘沙固草’在黑石城挡风沙,救了半城人的庄稼,能不能再添些细节?比如当年种第一丛草的人,还有草籽第一次发芽的样子。”

“有呢!”小石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他画的小人书,歪歪扭扭画着沈砚先生蹲在沙地里,手里捧着株小苗,旁边写着“第一天,它喝了三瓢水”。“这是阿爷讲给我听的,我画下来了。”

老先生接过小人书,翻了两页,笑着说:“这个好!就该把这些小故事也加进去,让书里不光有草木,还有人。”他指着墙上老人留下的那片三域草叶,“这片草叶的故事,也要写进去。草木离不开人,人也离不开草木,这才是《草木记》的魂啊。”

正说着,李雪端来新晒的“星糖草”茶,杯子刚放下,院外就吵吵嚷嚷的。原来是镇上的货郎,挑着担子站在门口,筐里摆着些小玩意儿,还有个新做的草编灯笼。“林先生,我来换些‘随土草’的籽。”货郎抹着汗,“我那小儿子看了你们的草木晚会,非要种棵‘会保护溪水’的草,说要跟小石头比一比谁种得好。”

李雪笑着抓了把籽给他:“拿去吧,记得种在水边,它喜欢听流水声。”货郎千恩万谢,临走时放下个泥哨,“这是用溪边的陶土捏的,吹起来像‘接云草’的声音。”

午后,阳光正好,林辰带着客人们去看野生“随土草”。走到溪边,正撞见几个孩子在玩水,他们脱了鞋,脚踩在“随土草”根须织成的“软毯”上,笑得咯咯响。“林伯你看!这草根好软,踩上去不硌脚!”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抬起湿漉漉的脚丫,根须上的水珠顺着她的脚踝往下滴。

老先生蹲下身,摸了摸水里的根须,又捻起一把溪边的土:“这土比别处的肥,是草把泥沙拦住了,慢慢沤成的沃土。”他站起身,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古人说‘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现在看来,草木的本心,是要护着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啊。”

回到“百草堂”,书局的人开始整理素材。小陈把各地寄来的照片贴满了一面墙:黑石城的防风林里,孩子们在树下野餐;南海的堤坝上,渔民给“潮间草”浇水;南极站的雪地里,“冰绒草”的幼苗顶着白霜……每张照片旁边都有段小字,有的是地址,有的是日期,有的是一句简单的话:“今天它开花了”。

小石头把自己的小人书一页页拆开,贴在照片旁边,正好补上了沈砚先生那部分的空白。“这样就全了。”他拍着手说,眼里闪着光。

傍晚时,药圃里又来了位客人,是位穿军装的年轻人,风尘仆仆的,肩上落着些尘土。“我是从西边戈壁来的,”他从背包里拿出个铁皮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株干枯的草,根须却依旧坚韧,“这是‘沙固草’,在戈壁里活了五年,挡住了三次大沙暴。我们想请些籽回去,种成更长的防护林。”

林辰接过铁皮盒,草叶虽然干了,却透着股倔强的劲儿。他让李雪装了满满一袋混合籽——有“沙固草”,有“随土草”,还有些“接云草”的种子。“这些混在一起种,能互相帮忙。”他又拿出《草木记》的初稿,“这里面有各地种草的法子,你带回去参考。”

年轻人捧着种子和书稿,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对着药圃里的草木深深鞠了一躬。“我们那边的孩子,也会像小石头一样,给它们画小人书的。”

夜幕降临时,书局的人带着整理好的素材准备回城。马车驶远了,铃铛声渐渐听不见,只留下草叶摩擦的沙沙声。小陈在暖房里给“冰绒草”补光,这株草被移到了特制的玻璃罩里,保持着适宜的温度,叶片上的冰纹在灯光下像碎钻。“它好像在发光呢。”小陈轻声说。

“是在跟星星打招呼呢。”小石头躺在草地上,指着天上的星,“你看那颗最亮的,像不像‘星糖草’的浆果?”

李雪端来煮好的浆果粥,大家坐在“百草堂”的门槛上,一人一碗,慢慢喝着。粥是甜的,带着点草木的清香。林辰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那里有野生的“随土草”在守护溪水;看向东方,黑石城的方向,防风林该也染上秋霜了;南边的海面上,“潮间草”正随着潮汐轻轻摇。

“草籽会飞,”他忽然说,“飞过山,飞过海,落在需要的地方。人也会走,带着草籽,带着故事,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绿色。”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拿起泥哨吹起来。哨音像“接云草”的低语,在药圃里打着转,又乘着风飞出去,飞向黑石城,飞向南海,飞向戈壁,飞向所有有草木生长的地方。

暖房里的“冰绒草”似乎被哨音惊动,叶片上的冰纹闪了闪,像在回应。墙外的“接云草”种子还在飞,白絮沾着星光,像无数条看不见的线,把四方的土地、四方的人,都连在了一起。

这夜,“百草堂”的灯亮到很晚。灯下,那片三域草叶躺在《草木记》的书稿上,与新贴的照片、小人书的画稿挨在一起。它不再是片孤单的枯叶,成了串起岁月和人心的珠子,一头连着过去,一头通向远方。

风穿过药圃,草木轻轻摇,像是在说:故事还长着呢,我们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