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成功喜悦,如同汹涌的浪潮,在基地持续了整整三天。表彰大会、内部庆功、技术总结……每一个场合,何雨柱都是当之无愧的焦点。然而,在鲜花、掌声和首长们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握手中,何雨柱心底那份对妻儿最深切的思念和愧疚,非但没有被冲淡,反而随着任务的完成,变得愈发清晰和迫切。
他几乎每晚都会摩挲着胸口那张已经有些卷边的照片,想象着“小戈壁”现在的模样,是否长大了一些?是否睁开了眼睛?韩菡的身体,是否完全康复了?
终于,在实弹试射成功后的第五天,基地最高指挥部正式下达了关于“596”工程核心人员第一阶段轮换休整的命令。何雨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批休假名单的首位。
命令中还附带了一份特殊安排:鉴于何雨柱同志的突出贡献和家庭特殊情况,组织上特批他搭乘一架前往京城执行其他公务的军用运输机,以节省路上时间。
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何雨柱感觉自己沉寂已久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回家!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临行前夜,他几乎彻夜未眠。仔细地将那本陪伴他攻克无数难关、写满笔记的《何家菜谱拾遗》包好,又将基地授予的一枚象征卓越贡献的纪念章和几块戈壁滩特有的、光滑的彩色石头(他打算送给雨水和雨轩)小心收进行囊。最重要的,是那份盖着绝密印章、但首页写着对他个人高度评价和表彰的“596工程第一阶段贡献证明”,虽然内容不能对外展示,但这是他能够带给家人的、最郑重的“军功章”。
清晨,当何雨柱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出那间住了将近一年的半地下宿舍时,许多得知消息的同事和战友都自发前来送行。
“何主任,一路顺风!代我们向嫂子和小侄子问好!”
“老何,回去好好陪陪家人!歇够了早点回来,咱们还有新任务呢!”
“何总,谢谢您!跟着您,我学到了太多……”
一声声真挚的道别,让何雨柱的眼眶有些发热。他一一握手,用力点头。这片荒芜的戈壁,这些可敬可爱的“铸剑者”,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运输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拔地而起,将那片承载了无数艰辛与荣耀的土地渐渐抛在身后。何雨柱透过狭小的舷窗,最后望了一眼那逐渐模糊的发射架和厂房,心中默念:再见,戈壁。我还会回来的。
飞机降落在京郊某军用机场时,已是黄昏。何雨柱换上了崭新的军常服,肩头的上校肩章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他拒绝了部队安排的车辆,选择乘坐公共汽车回家。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近乡情怯的激动,重新熟悉这久违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都市街道。
当他终于站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四合院门口时,夜幕已然降临。院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和隐隐的说话声,还有……一阵婴儿清脆的、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如同世上最动听的仙乐,瞬间击中了何雨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推门的手,竟有些颤抖。
“吱呀——”院门轻响。
正在院里小厨房门口摘菜的白玲最先抬起头,看到门口那个风尘仆仆却身姿笔挺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叫出声:“柱子?!是柱子回来了!大清!小菡!快看谁回来了!”
喊声刚落,正屋的门帘“唰”地被掀开,父亲何大清一个箭步冲了出来,看到儿子,眼睛立刻瞪大了,嘴唇哆嗦了几下,才爆发出洪亮的声音:“柱子!我的儿!你可回来了!”他冲上来,用力拍打着儿子的胳膊,上下打量着,眼中满是自豪和心疼,“瘦了!黑了!但精神头更足了!好!回来就好!”
何雨柱笑着,任由父亲拍打,目光却急切地越过父亲的肩头,看向正屋门口。
那里,韩菡穿着一件素净的棉袄,怀里抱着一个裹在红色小棉被里的婴儿,正倚门望着他。几个月不见,她清减了些,脸色还有些产后的苍白,但那双望着他的眼睛里,却瞬间盈满了泪水,然后是无比灿烂、无比温柔的笑意。
何雨柱只觉得喉咙一哽,所有在路上想好的话都堵在了嘴边。他快步走过去,在妻子面前站定,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低沉而饱含情感的呼唤:“小菡……我回来了。”
韩菡的泪水终于滑落,她用力点头,将怀里的孩子往前送了送,声音哽咽却满是幸福:“柱子,快看看……看看你儿子,‘小戈壁’。”
何雨柱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俯下身,看向那个襁褓中的小生命。小家伙似乎刚睡醒,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转着,红扑扑的小脸蛋,眉眼依稀能看出韩菡的秀气和自己的轮廓。他正挥舞着小拳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就是他的儿子!血脉的延续,他在戈壁无数个日夜最深切的牵挂!
何雨柱伸出因长期接触仪器和图纸而有些粗糙的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儿子柔软的脸颊。小家伙不仅没哭,反而咧开没牙的小嘴,对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如同阳光穿透云层,瞬间照亮了何雨柱的心田,也将他这些日子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思念,都融化得干干净净。一股从未有过的、汹涌而温暖的父爱,在他胸中澎湃激荡。
他抬起头,看着泪眼含笑、温柔注视着他的妻子,再也抑制不住,伸出双臂,将妻儿一起,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韩菡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熟悉而有力的心跳,几个月来的担忧、思念和独自支撑的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何大清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圈也红了,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却笑开了花。白玲擦着眼角,悄悄拉了一把听到动静跑出来的何雨水和何雨轩,示意他们先别打扰。
良久,何雨柱才稍稍松开手臂,但目光依旧舍不得从妻儿脸上移开。
“爸,白姨,雨水,雨轩,我回来了。”他这才腾出空,向家人们打招呼。
“哥!”何雨水已经出落成大姑娘模样,兴奋地跑过来,“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快看我侄子,可爱吧?他特别乖,晚上都不怎么哭!”
何雨轩也腼腆地叫了声“哥”,好奇地看着大哥肩上的星星。
一家人簇拥着何雨柱进屋。屋里炉火正旺,暖意融融,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显然是在等他。
坐下后,何雨柱迫不及待地从行囊里拿出给每个人的礼物。给何大清的是那枚沉甸甸的纪念章(当然,只说了是工作纪念),老爷子拿在手里摸了又摸,珍重地收了起来。给白玲的是一块戈壁玉原石,说是给雨鑫戴着玩。给雨水和雨轩的是漂亮的石头和学习用品。给韩菡的,则是他精心包裹好的《何家菜谱拾遗》和一块质地温润的戈壁彩玉。
“这是咱爸传给我的,现在,传给咱们家。”何雨柱对韩菡说,眼神温柔。
韩菡接过,紧紧攥在手里,用力点头。
最后,何雨柱小心翼翼地抱起儿子,“小戈壁”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乌黑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却让他感到莫名亲切的“大个子”。
“儿子,爸爸回来了。”何雨柱低声对儿子说,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爸爸错过了你出生,对不起。但爸爸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为了让你,让妈妈,让所有像你一样的孩子,都能平安长大的事。你以后,就叫何磊,小名‘戈壁’,像戈壁滩上的石头一样,坚韧、顽强,好不好?”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挥舞着小手,咿呀一声,算是回应。
全家人都笑了起来,屋子里充满了久违的、完整无缺的欢声笑语。
饭桌上,何大清红光满面,不断给儿子夹菜,询问着(在保密允许范围内)戈壁的工作生活。何雨水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大学生活的见闻。韩菡则温柔地坐在何雨柱身边,抱着孩子,时不时轻声补充着家里的情况。
何雨柱看着这一切,听着家人的絮语,品尝着熟悉的家常饭菜,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安宁填满。这就是他拼尽全力守护的东西——家的温暖,亲人的笑脸,平静而充满希望的生活。
他知道,假期有限,未来的道路还长,也许很快就会有新的召唤。但至少此刻,他能够卸下所有重担,完全地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中。
夜深了,孩子们各自回屋休息。何雨柱和韩菡回到自己的小屋。韩菡将已经睡着的“小戈壁”轻轻放进摇篮,转身,便被丈夫从身后轻轻拥住。
“辛苦了,小菡。”何雨柱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嗅着那令他心安的气息,“谢谢你,把我们的孩子照顾得这么好,把家里打理得这么好。”
韩菡转过身,仰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理解和爱意:“不辛苦。我知道你在做大事。我和孩子,还有爸、白姨、雨水、雨轩,都以你为荣。柱子,你是我们的骄傲。”
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也洒在摇篮中酣睡的婴儿脸上。窗外,四合院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鸽哨。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京城夜晚,却对何雨柱而言,是历经风沙洗礼、跨越生死考验后,最珍贵、最圆满的归宿。
家的港湾,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方,也是最温柔的牵挂。而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出发。他相信,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高峰需要攀登,只要心中有家,有国,他都将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