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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聊斋志异 > 第222章 《缢鬼》--女鬼自尽重现生前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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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缢鬼》--女鬼自尽重现生前场景

话说有个姓范的读书人,一日赶路错过了宿头,眼见天色已晚,只好找了家路边的客栈住下。

范生舟车劳顿,进到客房,点上蜡烛,准备小憩一会儿。就在这半梦半醒、迷迷瞪瞪的当口,怪事儿来了!

只听房门一声轻响,打外边儿悄没声儿地进来个丫鬟。这丫鬟低着头,看不清模样,手里捧着个包袱,胳肢窝底下还夹着个梳妆匣子。她轻手轻脚地把包袱放在椅子上,又把那镜匣、妆盒一样样在桌上摆开,然后转身离去。

范生心里直犯嘀咕:这唱的是哪出啊?深更半夜的,店家的丫鬟怎么还往客人房里送梳妆?可他转念一想,许是店家周到,特意给准备的?

他这人生性不爱多事,虽然满腹狐疑,却也没做声,继续眯着眼小憩。

没一会儿,又见里屋帘子一掀,走出来个年轻的小媳妇儿!

这小媳妇儿也是怪,压根没瞧见炕上还躺着个大活人,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匣,拿起梳子,对着镜子就梳起头来。

您瞧她那架势:先是一缕一缕地把长发梳通,接着灵巧地挽起发髻,再从妆匣里挑出几支簪子,比划来比划去,最后选了一支最称心的插在发间。梳妆停当,她还不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前照后照,那神态,既像是欣赏,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就这么足足折腾了一炷香的工夫。

正看着呢,先前那个丫鬟又进来了!这回端了个铜盆,里头盛着温水,伺候那小媳妇儿洗脸净手。洗完后,又递上干净毛巾,然后把水端走。

范生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心里暗觉怪异:难道这是私奔的小两口,可怎么只见女的,不见男的?可若是寻常住店的女客,这排场也未免太大了点吧?

他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只见那小媳妇儿解开刚才丫鬟放在椅子上的包袱,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身崭新的裙衫穿上,再系好衣带,抚平领子,把周身上下收拾得利利索索,板板正正。

范生心说:得,这总算打扮完了,该歇着了吧?

可他这念头还没落地,只见那小媳妇儿伸手从包袱底下抽出一条长长的丝带!她拿着带子,不慌不忙地走到房梁底下,一扬手,把带子甩过梁去,两头一系,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儿!

直到这会儿,范生才猛然惊醒——我的老天爷!这哪里是要就寝啊?这是要上吊啊!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媳妇儿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把脖子就往那个套儿里伸!她的脖子刚一套进带子,您猜怎么着?

她的脸一下就变了!刚才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媳妇儿,瞬间两眼紧闭,眉毛倒竖,一条舌头地就伸了出来,足有两寸多长,耷拉在嘴唇外边!整张脸变得青紫狰狞,跟庙里画的恶鬼一模一样!

范生吓得是魂飞魄散,一声怪叫,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扯着嗓子就喊:掌柜的!快来人啊!出人命啦!有人在你店里上吊啦!

店主和几个伙计闻声赶来,提着灯笼冲进房里一看——您猜怎么着?

房梁上干干净净,哪有什么丝带?地上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尸体?连刚才那梳妆台前的镜匣、妆盒,椅子上的包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范生做的一场噩梦!

范生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把刚才看到的景象说了一遍。

店主人听着听着,脸色地就白了,猛地一拍大腿:客官!您看见的,莫不是我家那苦命的儿媳妇?!她、她前年就是在这间房里……想不开……自缢身亡的!

各位您听听,人都死了两年了,这魂儿怎么还在这屋里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临死前梳妆打扮、结带上吊的光景呢?这到底是为的什么呀?

异史氏(蒲松龄自称)后来评道:“冤屈到极点而选择自尽,本已痛苦至极!但生前为人时不明就里,死后为鬼亦不自觉,唯独梳妆结带的那一刻,是最难承受的。所以死后忘却其他,唯独对这一场景念念不忘,反复重演——这正是她最刻骨铭心的瞬间啊。”

列位,这故事看似是个吓人的鬼故事,实则是在感叹人世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这执念能让人生,能让人死,甚至能让人死了都不得解脱,还在无休无止地重复着生命中最痛的那一刻。各位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正所谓:

烛影摇红夜未央, 残妆犹带旧时香。

梁间丝索终成幻, 一念难销岁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