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立刻进行会阴侧切,再等下去胎儿会窒息。”李医生的声音像一块冰,砸在诗雅雨混沌的意识里。她还没从“胎儿窘迫”的恐慌中缓过神,“侧切”两个字又让她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她听过产妇说过侧切的疼,却从没想过,这疼痛会以最残酷的方式降临。
“麻……麻药呢?”诗雅雨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她死死攥着产床扶手,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缝里。腹部的宫缩还在继续,每一次疼痛都让她眼前发黑,可对侧切的恐惧,早已压过了宫缩的煎熬。
李医生的目光扫过监护仪上依旧低迷的胎心曲线,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来不及等麻醉生效了,局部麻醉至少要三分钟才能起效,现在每一秒都关乎胎儿安危,必须立刻切!”
“不行……我怕疼……”诗雅雨的哀求淹没在监护仪急促的“滴滴”声里。她想往后缩,想逃离这即将到来的酷刑,可身体早已被十几个小时的产程榨干了力气,连转动一下都做不到,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任由恐惧将自己吞噬。
助产士已经快步拿来了无菌手术刀,金属刀身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刺得诗雅雨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等待着那预想中的疼痛——可她没料到,这疼痛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撕心裂肺。
没有任何预兆,下身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到极致的剧痛,像是有一把生锈的钝刀,硬生生往皮肉里砍,又狠狠撕扯!那根本不是“切割”,而是活生生将她的身体撕裂开来,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每一滴血液都在颤抖。
“啊——!”
诗雅雨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声音冲破喉咙,带着血腥气,在产房里回荡,连监护仪的警报声都被压过了几分。她的身体猛地从产床上弹起,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被身旁的两名助产士死死按住肩膀,又狠狠按回产床上。
“别动!再忍一下!胎儿马上就出来了!”助产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双手的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可诗雅雨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剧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疼”这一个字在疯狂叫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在皮肉里游走,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大腿往下流,浸湿了产床的床单,那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眼前开始发黑,却又有一片血红在视野里炸开,像是有人把滚烫的血泼在了她的眼睛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病号服,贴在背上、胸口,凉得刺骨,可身体里却像有一团火在烧,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牙齿别咬太狠!会咬碎的!”护士连忙用一块无菌纱布塞进她的嘴里,可诗雅雨还是控制不住地用力咬下去,牙龈被磨得生疼,嘴里满是血腥味。她的身体在产床上剧烈颤抖,双腿不受控制地蹬着,却被助产士牢牢按住,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快!趁现在!辅助娩出胎儿!”李医生的声音穿透了疼痛的迷雾,诗雅雨能感觉到有双手在轻轻托着她的腹部,配合着宫缩的节奏,一点点用力。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配合了。
侧切的剧痛还在持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每一次宫缩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她的意识开始涣散,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那撕裂般的疼痛,真实而残酷地提醒着她还活着。
“哇——!”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在耳边响起,那哭声清脆而有力,像一道光,刺破了疼痛的黑暗。诗雅雨的身体猛地一松,紧绷的肌肉瞬间垮下来,那股支撑着她的力气,随着婴儿的啼哭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了!是个女孩,很健康!”助产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新生儿,开始清理口鼻里的黏液。
可诗雅雨却没有丝毫喜悦。
她瘫在产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混合着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产床上,和血迹混在一起。下身的伤口还在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能感觉到护士在给她的伤口止血、消毒,那冰凉的酒精棉擦过伤口时,疼得她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产妇,别睡!保持清醒!我们现在要给你缝合伤口!”护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里拿着针线,开始准备缝合。
诗雅雨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护士手里的针线在伤口上穿梭,每一次拉扯都带来一阵新的疼痛。她想闭上眼睛,想逃离这无休止的痛苦,可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宝宝的哭声——那是她的孩子,是她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宝宝。
为了宝宝,她必须坚持下去。
她死死咬着嘴里的纱布,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缝合的,只知道每一针每一线,都像是在她的心上扎,疼得她几乎要昏过去。
林香在这时凑了过来,她没有看诗雅雨,也没有看宝宝,只是皱着眉问护士:“侧切了?那以后恢复要多久啊?会不会影响生二胎啊?”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现在最重要的是产妇的身体,恢复好之前不能考虑二胎,而且这次侧切是因为情况紧急,为了救产妇和宝宝,后续护理一定要跟上,不然很容易感染。”
林香“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给章栋打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生了个丫头,还侧切了,遭了不少罪,等会儿还得缝合,又得花不少钱……”
诗雅雨躺在产床上,听着林香的话,心里一片冰凉。她终于彻底明白,在这个家里,她的痛苦、她的安危,从来都不重要。林香关心的,永远只有“能不能生二胎”“要花多少钱”,而章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伤口缝合好的时候,诗雅雨已经彻底虚脱了。她闭上眼睛,任由护士给她盖好被子,任由宝宝的哭声在耳边回荡。她知道,这场无麻侧切的酷刑,只是她在章家承受的痛苦中的一部分。未来的日子里,她还要面对更多的冷漠和刁难,还要为了自己和宝宝,一次次地抗争。
但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了。
经历过这场生与死的考验,经历过这极致的疼痛,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对婚姻抱有幻想、对章家抱有期待的诗雅雨了。她会变得坚强,会变得勇敢,会用尽一切力气,保护好自己和宝宝,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们。
产房里的灯光依旧明亮,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烈,可诗雅雨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那是希望的火苗,是为了宝宝,也是为了自己,重新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