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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尸叔多指教 > 第189章 游轮上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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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链在手腕上烫得厉害时,我正站在“渡厄号”游轮的甲板上。海风卷着腥咸的浪沫,拍在栏杆上碎成白茫茫的一片,像无数只手在抓挠。船身晃得厉害,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光柱子扫过甲板时,总在某块地板上顿一下——那里有摊深色的污渍,像泼翻的墨,却比墨更稠,边缘还凝着些细碎的、半透明的东西,细看竟像是指甲。

“别盯着那摊东西看。”身后传来个女声,带着点喘,像是刚跑过。我回头,见个穿服务生制服的女孩正攥着块抹布,使劲擦那污渍,可越擦,那深色就晕得越开,里头的指甲碎片反而更清晰了,尖尖的,泛着青白的光。

“擦不掉的。”她直起身,额角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上周有个女人从这儿跳下去了,跳之前就在这块地板上坐着,抠了一下午指甲,血把木板都泡透了。”她指了指栏杆上一道深深的抓痕,“瞧见没?那是她最后抓的地方,指甲嵌在木头里,抠都抠不出来。”

我凑近看,抓痕里果然卡着些指甲碎片,和银链上的花纹隐隐呼应。银链突然发烫,链尾的刀片弹出来半寸,映着月光,刃口上竟浮出张人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正死死盯着海面。

“她叫林晚,”女孩突然说,声音压得很低,“是个钢琴家,来参加船上的演奏会的。听说跳海前一晚,她在宴会厅弹着弹着,突然把琴键都抠下来了,指甲缝里全是木屑,嘴里还念叨着‘不对,不是这样的’。”

正说着,宴会厅的方向传来一阵钢琴声,调子古怪得很,像有只无形的手在乱按,每个音符都劈了叉,听得人头皮发紧。女孩脸色一白:“糟了,她又开始弹了!”

跟着她往宴会厅跑时,银链烫得快要嵌进肉里。走廊的地毯吸饱了海水,踩上去软乎乎的,像踩在泡发的尸体上。墙上的油画都在渗水珠,画里的人脸全变成了林晚的模样,眼睛瞪得滚圆,指甲在画框上划出“咯吱”的声响。

宴会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架三角钢琴孤零零立在中央,琴盖敞着,琴键上爬满了指甲印,有的深,有的浅,像是被无数只手抠过。最吓人的是,琴键之间的缝隙里,还卡着些带血的指甲,正随着琴声轻轻颤动。

“她的琴谱不见了。”女孩指着钢琴上的空位,“昨天还在这儿的,上面写满了批注,密密麻麻全是‘错了’。”

银链突然指向钢琴底下,刀片“噌”地划破地毯。我弯腰一看,竟有本湿透的乐谱,封面上绣着朵枯萎的白玫瑰,页脚处写着行小字:“第七个音符,要染着血才对。”

翻开乐谱,每一页都被指甲戳得千疮百孔,尤其是《月光奏鸣曲》的第三乐章,第七个音符的位置被抠成了个洞,洞里塞着缕头发,黑长,缠着枚碎指甲。

“这曲子她练了十年,”女孩的声音发颤,“前天彩排时,指挥说她弹错了个音符,让她改。她当时就疯了,说指挥在骗她,说十年前教她弹琴的老师根本不是那么教的。”

琴声突然停了,宴会厅的灯“滋啦”一声灭了大半,只剩下应急灯的绿光,把钢琴照得像口棺材。钢琴盖“哐当”一声合上,又猛地掀开,琴键里突然涌出无数只手,指甲又尖又长,正往我和女孩这边抓来。

“快跑!”女孩拽着我往安全通道跑,那些手却顺着地毯追过来,指甲刮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把小刀子在切割木头。

跑到甲板时,海风里多了股铁锈味。栏杆边站着个穿白裙子的身影,背对着我们,正用指甲抠着木板,一下一下,木屑簌簌往下掉。

“林晚!”女孩喊了一声。

那身影猛地回头,脸白得像纸,眼睛里淌着血,指甲又红又肿,指尖还在滴着血珠。“错了……全都错了……”她喃喃着,突然指向海面,“老师说,第七个音符要蘸着月光的血才对,可他们偏说我错了……你看,月亮是红的,他们看不见吗?”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海面不知何时浮起了层血水,月亮映在水里,果然红得像团火。银链上的刀片突然飞出去,划破我的指尖,血珠滴在乐谱的破洞上,第七个音符的位置竟渗出行血字:“十年前的月光,是冷的。”

“对!是冷的!”林晚突然笑了,笑得指甲都崩裂了,“老师当年教我时,月光是冷的,带着冰碴子,根本不是现在这暖烘烘的红!他们把老师换了!这个指挥是假的!他根本不懂!”

她突然纵身跃过栏杆,我伸手去抓,只抓住了缕头发,上面缠着枚碎指甲,和乐谱里的那枚严丝合缝。

“她老师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女孩瘫坐在地上,手里攥着张泛黄的报纸,上面印着“着名钢琴家车祸身亡”的新闻,照片上的女人,和指挥长得一模一样。

钢琴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流畅得很,每个音符都像浸在冰里,冷得人骨头缝都发颤。银链上的刀片自动收了回去,沾着的血珠凝成朵白玫瑰,和乐谱封面上的一模一样。

我把乐谱扔进海里,血水瞬间翻涌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搅动。那些追来的手缩回了钢琴里,宴会厅的灯重新亮了,只是所有的油画都换了样子——画里的林晚坐在钢琴前,月光洒在她身上,冷得像霜,指尖的音符在空气里凝成了冰。

女孩突然指着海面,那里浮着个琴键,上面刻着个“7”,正随着波浪慢慢漂远。“听说她小时候总在琴键上刻指甲印,说这样就能把音符‘抓牢’了。”

海风突然转了向,带着股淡淡的茉莉香——那是林晚生前最喜欢的香水味。银链贴在手腕上,凉丝丝的,再没发烫,只是链尾的刀片上,多了个小小的白玫瑰印记,像枚冻在冰里的花。

远处的灯塔又开始闪烁,光柱子扫过甲板时,那块深色的污渍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只在木板的纹路里,还藏着些细碎的指甲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无数个被记住的音符,执拗地不肯消散。

(船鸣突然长鸣一声,惊飞了甲板上的海鸟,它们扑棱棱地掠过海面,翅膀沾着的血珠掉进水里,漾开一圈圈红纹,倒像是谁在海面上,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