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源池之水,不愧为混沌古树凝聚的生命精华。那一瓢七彩霞光氤氲的源水,在苏玄策小心翼翼的引导下,如同最温顺的甘泉,流淌过苏晚晴干涸的经脉,滋润着她近乎枯竭的生命本源。磅礴而柔和的生机在她体内复苏、奔涌,修复着每一寸因过度献祭而受损的根基。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冰冷的躯体重新变得温暖柔软,微弱的呼吸逐渐平稳悠长,甚至比受伤前更加蕴含着某种内敛的灵韵。那层笼罩在她体表的暗金色混沌气流,此刻也与她的气息水乳交融,仿佛在她体外形成了一层天然的守护屏障。
苏玄策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一边为她护法,一边贪婪地吸收着古树秘境中精纯而温和的混沌气息。暗金色的源种在识海中欢快地旋转,每一次吞吐,都变得更加凝实一分,表面那天然的混沌生灭纹路也愈发清晰玄奥。他的实力,在这堪称完美的修炼环境中,稳步向着准圣后期之境恢复,甚至因为本源的重塑与质变,他感觉自己的上限远比之前更高。
时间在这片宁静的秘境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如同沉睡仙子般的苏晚晴,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苏玄策立刻有所感应,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脸上,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又过了片刻,在苏玄策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苏晚晴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眼眸,终于缓缓地、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与朦胧,睁了开来。
眸中先是倒映出古树那巍峨神秘的轮廓与流淌的混沌霞光,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焦距凝聚,落在了近在咫尺、满脸关切与紧张的苏玄策脸上。
四目相对。没有惊呼,没有痛哭,只有一种劫后余生、恍如隔世的宁静与深情在无声流淌。
“玄策…”她开口,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却依旧如琴音般悦耳。她抬起有些无力的手,轻轻抚上苏玄策棱角分明、却带着疲惫的脸庞,美眸中水光潋滟,是失而复得的庆幸,也是无尽的心疼,“你没事了?”
“我没事了。”苏玄策握住她微凉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晚晴,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他简略地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告知,从燃烧帝玺的绝境,到寂灭之墟的挣扎,再到她以生命为引助他凝聚源种,直至最终找到这混沌古树秘境,求得生命源水。
苏晚晴静静地听着,当她听到苏玄策为了逼退元虚子、不惜燃烧帝玺道果时,玉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听到自己献祭魂力助他凝聚源种时,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却并无后悔;当听到最终在这神秘古树秘境获救时,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活着就好。”她依偎进苏玄策怀中,将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我们都还活着。”
两人相拥,在这混沌初开的生命源头之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温情与宁静。古树的枝叶轻轻摇曳,洒下柔和的光点,仿佛也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道侣祝福。
良久,苏晚晴才轻轻从他怀中抬起头,美眸中重新焕发出清亮睿智的光彩。她感受了一下自身状态,生命本源不仅完全恢复,甚至因祸得福,被生命源水和此地环境洗礼,变得更加精纯磅礴,修为也隐隐有所精进。而她的灵觉,似乎也变得更加敏锐了。
“玄策,我们在此地耽搁多久了?元虚子他”她担忧地问道。
“具体时日不知,但应该不会太长。”苏玄策神色凝重起来,“元虚子定然还在迷障区域外围守候,甚至可能已经联系了更多人手。此地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古树前辈亦言,待你魂稳,便需离开。”
苏晚晴点了点头,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形却微微一晃。虽然本源恢复,但长时间的沉睡让她的身体还有些不适应。
苏玄策连忙扶住她:“不急,你再调息片刻,巩固一番。我也需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以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两人便在这生命源池旁,再次进入短暂的修炼状态。苏晚晴熟悉着新生般的力量与更加敏锐的灵觉,苏玄策则继续稳固源种,积蓄力量。
数个时辰后,苏晚晴率先睁开眼,她走到生命源池边,对着那巍峨的古树,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晚辈苏晚晴,多谢古树前辈救命之恩!”
古树无言,唯有枝叶沙沙,算是回应。
苏玄策也结束调息,站起身,他的气息已然彻底稳固在准圣后期,距离重归准圣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但战力因本源质变,足以媲美寻常准圣巅峰。他来到苏晚晴身边,同样对着古树深深一拜。
“晚辈苏玄策,谢前辈援手之恩!此情必当铭记!”
拜谢完毕,苏玄策牵起苏晚晴的手,目光坚定:“准备好了吗?我们该走了。”
苏晚晴重重点头,玉手反握住他,眼中再无丝毫柔弱,只有与他并肩而战的决绝:“嗯!”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这宛若世外桃源般的秘境与那株支撑天地的混沌古树,将其深深印入脑海。随即,苏玄策运转源种之力,暗金色光华包裹住两人,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那片七彩迷障飞去。
有了进来时的经验,加上苏晚晴苏醒后那变得异常敏锐的灵觉辅助,他们避开了迷障中大部分的危险区域,比进来时顺利了许多。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穿透迷障,回到那片相对“正常”的黑湮星带区域时,苏晚晴忽然拉住了苏玄策,秀眉微蹙,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
“等等,玄策!”
“怎么了?”苏玄策立刻停下,警惕地扫视四周。
“不是危险。”苏晚晴闭上眼,全力催动灵觉,细细感知着迷障深处某个方向,“是那‘混沌源核’!我感觉到了一丝比之前在黑湮星带祭坛那里,更加真实、更加清晰的共鸣!好像它的一部分,或者与其密切相关的东西,就在这迷障的深处,另一个方向!”
苏玄策心中一震!混沌源核?!元虚子苦心寻找,甚至不惜以假遗迹设下杀局的东西,其真正的线索,竟然藏在这片连圣人都要忌惮的迷障深处?
是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真正的线索,不在那些古老的遗迹或绝地,而是在这片能扭曲感知、吞噬神识的迷障之内?!
“能确定大致方位吗?”苏玄策立刻问道。若能得到混沌源核,或许就能掌握对抗元虚子和混沌之主的主动权!
苏晚晴凝神感应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指向迷障的某个深邃方向:“那边感觉很模糊,很遥远,但那种本源层次的共鸣,不会错。只是那个方向给我的感觉,很空寂,很古老,甚至比寂灭之墟还要”。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苏玄策看着那未知的方向,眼神闪烁。前有元虚子守株待兔,后有混沌源核的真正线索。是冒险一搏,循着线索深入未知的迷障深处,还是先突破元虚子的封锁,返回帝庭再从长计议?
“元虚子守在外面,我们出去必有一场恶战。若能找到源核,或许能出奇制胜。”苏玄策迅速权衡利弊,“晚晴,你状态如何?能否支撑更久的探查?”
“我没事!”苏晚晴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灵觉在此地似乎格外清晰,或许正是寻找源核的关键。”
“好!”苏玄策眼中决断之色一闪,“那我们就去看看,这迷障深处,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改变方向,拉着苏晚晴,朝着她感应的那个“空寂古老”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深入而去。
刚刚苏醒,便再踏征途。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那足以改变战局的——混沌源核!而迷障的深处,等待着他们的,是希望的曙光,还是更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