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障深处,景象愈发光怪陆离。这里不再是单纯的雾气,空间本身仿佛化为了粘稠的、流淌着诡异色彩的胶质。时间的流速也变得紊乱,时而如涓涓细流,时而如瀑布奔腾。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冰晶般悬浮,折射出扭曲的幻象,时而显现上古神魔征战的残影,时而化作未来星域崩灭的预兆。
苏晚晴紧闭双眸,全身心沉浸于灵觉的延伸之中。她的感知仿佛化作了一根无形的丝线,在这片混乱的法则泥沼中,坚定不移地指向那“空寂古老”的源头。苏玄策紧随其后,暗金源种全力运转,一方面抵御着周遭环境无时无刻的侵蚀与扭曲,另一方面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暗影般潜行。
越是深入,苏晚晴感应到的那股源自“混沌源核”的共鸣便越是清晰。但与之前在黑湮星带祭坛感应到的、那带着诱惑与邪恶的气息不同,此地的共鸣更加纯粹,更加内敛,仿佛沉睡了万古的星空,浩瀚、冰冷,不带丝毫情感。
“就在前面了!”苏晚晴忽然停下,睁开双眼,美眸中闪烁着震撼与难以置信的光芒,指向前方。
苏玄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前方的迷障如同幕布般向两侧散开,露出了其后隐藏的景象,那并非预想中的祭坛、宫殿或任何人工造物,而是一片绝对虚无的球形空间!
这片球形空间直径约莫百里,其边界并非物质,而是一种连迷障都无法渗透的、绝对的“无”。球体内部,空无一物,没有光线,没有能量,没有物质,甚至连最基本的法则概念都仿佛不存在。它就像宇宙诞生前的那一个“奇点”,又像是万物终结后的最终“归墟”。
而在那绝对虚无的正中心,悬浮着一物。
那并非暗金色、散发着强大波动的“核”,而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粗糙、毫不起眼的石头?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光华,没有任何气息外泄,仿佛就是宇宙中最普通的一块顽石。但苏玄策识海中的暗金源种,却在看到这块“顽石”的刹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敬畏与渴望的剧烈嗡鸣!连他新生的混沌之躯,都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苏晚晴的灵觉更是清晰地告诉她,之前所有感应的源头,那纯粹、古老、空寂的混沌本源气息,正是源自这块看似平凡的“石头”!
“这就是混沌源核?”苏晚晴喃喃自语,有些不敢相信。这与传说中能引发诸界动荡、让混沌之主都觊觎的至宝形象,相差实在太远。
苏玄策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不,或许我们一直都理解错了。”他死死盯着那块漆黑的“顽石”,以他新生源种对混沌本源的深刻感知,他能“看”到那顽石内部,那里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不断向内坍塌、蕴含着无法想象质量与能量的“混沌奇点”!它并非没有力量,而是将所有力量都极致内敛,达到了“有”与“无”的边界,达到了返璞归真的终极状态!
它不是什么能量源泉,也不是什么法则载体,它就是“混沌”本身最原始、最核心的一块“碎片”!是构成诸界、演化万法的终极基石之一!
“它不是用来‘使用’的,它是用来‘理解’,乃至‘融入’的。”苏玄策瞬间明悟了关键。元虚子和混沌之主寻找它,恐怕并非为了获取其力量,而是为了参透其蕴含的、最本源的混沌奥秘,从而让自身的大道更加圆满,甚至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混沌主宰!
就在苏玄策明悟“混沌源核”真相的这一刻,“轰!!!”一股恐怖至极的圣威,混合着滔天的杀意与归墟死气,猛地从他们身后的迷障中爆发出来!七彩迷障被强行撕裂,元虚子那带着一丝狼狈、却更加狰狞的身影,一步踏出!
他周身环绕的暗红色邪光比之前更加浓郁,显然在迷障中搜寻他们也耗费了不少心力,甚至可能吃了些小亏,此刻怒气更盛。
“苏玄策!苏晚晴!本圣看你们这次还能往哪里逃!”元虚子目光瞬间锁定了两人,但下一刻,他的视线便被那片绝对虚无的球形空间,以及空间中央那块悬浮的漆黑“顽石”所吸引!
他的瞳孔,在接触到那“顽石”的瞬间,猛地放大,呼吸都为之急促!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便被无尽的贪婪与狂热所取代!
“混沌源核!果然是混沌源核!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元虚子仰天狂笑,状若癫狂,“主上感知无误!此物合该为本圣所得!”
他根本不再理会苏玄策和苏晚晴,仿佛他们已是死人,身形化作一道血光,直接扑向那绝对虚无空间中的混沌源核!
“拦住他!”苏玄策厉喝,与苏晚晴同时出手!
苏玄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混沌剑气后发先至,斩向元虚子后心!这一剑,蕴含了他新生源种的全部力量,虽境界未复,但其“质”极高,足以威胁到元虚子!
苏晚晴玉指疾弹,不再是柔和的仙音,而是一曲金戈铁马、杀伐凌厉的“破阵乐”!琴音化作无数无形的音刃,铺天盖地罩向元虚子,干扰其神魂,阻滞其行动!
“螳臂当车!”元虚子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反手一拂尘挥出!暗红色的邪光化作一道屏障,轻易挡住了苏玄策的剑气与苏晚晴的音刃。但他前冲的速度,终究被阻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苏玄策身化流光,竟然后发先至,抢在元虚子之前,冲入了那片绝对虚无的球形空间!
一入其中,苏玄策便感觉周身一轻,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但又有一股无形的、源自存在本源的恐怖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这里没有法则可供借力,他的混沌源种成了唯一的力量源泉。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对混沌的理解仿佛在自发地深化,但同时也有一股强大的、要将自身存在都“化归虚无”的吸引力,从中央那块漆黑源核上传来!
他强忍着不适,伸手抓向那近在咫尺的混沌源核!
“你敢!”元虚子目眦欲裂,他没想到苏玄策竟敢直接闯入那片连他都感到心悸的绝对虚无区域!他不再保留,圣人级别的力量全面爆发,暗红色领域强行撑开,试图挤压那片虚无空间,同时一道凝聚了归墟死意与混沌邪力的血色掌印,隔空拍向苏玄策!
轰!掌印闯入绝对虚无,威力竟被大幅度削弱、分解,但残余的力量依旧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苏玄策的后背!
“噗!”苏玄策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前踉跄,但他抓住源核的手,却坚定不移地,触碰到了那块冰冷的、粗糙的漆黑“顽石”!
入手,并非预想中的沉重或炽热,而是一种极致的“空”与“沉”交织的诡异触感。仿佛握住了一片星空的重量,又仿佛握住了一无所有。
刹那间,海量的、混乱到极致、又纯粹到极致的混沌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涌入苏玄策的识海!那是宇宙生灭、法则衍化的最本源奥秘!他的暗金源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膨胀,试图消化这无穷无尽的知识,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与那源核相似的、天然混沌纹路!
剧痛!仿佛灵魂要被这庞大的信息撑爆的剧痛!但同时,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摸到大道根源的极致愉悦!
“撒手!”元虚子见状,更加疯狂,不顾一切地冲入绝对虚无区域,拂尘化作万千血色丝线,缠绕向苏玄策的手臂与那混沌源核!
苏晚晴在外面看得心急如焚,她不敢轻易闯入那片让她灵觉都感到恐惧的虚无,只能全力催动琴音,一道道净化与守护意境的音波试图穿透虚无,支援苏玄策。
绝对虚无空间内,苏玄策与元虚子,围绕着那关系着诸界命运的混沌源核,展开了最凶险、最直接的争夺!两人力量碰撞,虽因环境特殊而声势不显,但每一次交锋都关乎生死,关乎大道!
苏玄策凭借新生源种对混沌本源的亲和,以及对那信息流的初步适应,勉强与元虚子周旋。但他伤势未愈,境界差距巨大,在元虚子疯狂的攻击下,险象环生,握住源核的手臂更是被血色丝线切割得血肉模糊,淡金色的骨骼都露了出来!
“把它给我!”元虚子眼神猩红,如同赌徒看到了最后的筹码,攻势愈发狠辣。
苏玄策咬紧牙关,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眼神却愈发冰冷坚定。他死死握住源核,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奥秘,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不仅要保住源核,更要借此机会,重创甚至留下元虚子!
宿命的对决,在这迷障深处、绝对虚无之地,进入了白热化!混沌源核的归属,将直接影响未来诸界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