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闻声回头,眉眼一亮,拉着念安迎上去:“扶桑妹妹!”
念安怯生生躲在姐姐身后,只探出半张小脸,看见扶桑手中的糖人,眼睛瞬间亮了,小声叫了句:“姐姐。”
扶桑笑着将糖人递给他,又从袖中摸出枚玉佩,塞到念念手里:“新炼的护身玉,比上次那个更结实,往后练术法也安心些。”
胭脂上前迎客,引着众人进了暖阁。茶过三巡,扶桑才收起嬉闹,正色道:“谢姐姐,此次来,一是给你带父君口谕,二是……有玄阴教余孽的消息了。”
胭脂执杯的手一顿,眸色骤沉:“余孽未除?”
“是极北寒渊漏网之鱼,近日在西荒异动,似在寻找祖神残器。”扶桑取出一卷玉简,递到她面前,“父君说,你身负祖神传承,若余孽得逞,三界恐再遭动荡,特让我来问你,是否愿同去西荒追查。”
暖阁内瞬间静了,念念握着玉佩的手收紧,抬头看向胭脂,眼底满是担忧,却没出声阻拦。她知道,阿芷娘亲不仅是她和弟弟的依靠,也是麒麟山的守护,更是三界安宁的一份力量。
次日天未亮,苍梧山还浸在晨雾里,胭脂已立在庭院中。素色劲装束紧腰身,长发高挽,腕间定魂佩藏于袖中,指尖凝着一缕淡金灵力,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卫凌捧着银剑走来,剑鞘刻着麒麟纹,正是当年柳明渊常用的那柄,递剑时声音沉肃:“夫人,剑已备好,族中事务我与长老们照看,您放心去。”
胭脂接过剑,指尖抚过冰凉剑鞘,眸色沉静:“双仙祠香火莫断,孩子们若问起,便说我去西荒寻一味护山草药,三日后归。”她不愿让孩子担惊,只字未提玄阴教余孽之事。
“属下明白。”卫凌颔首,又递过一个锦盒,“里面是清心丹与伤药,还有扶桑小帝姬留的天界传讯符,遇险可即刻联络九重天。”
胭脂收了锦盒,转身看向暖阁方向,窗棂映着两道小小的身影,想来是念念起得早,正偷偷望她。她压下心头软意,转身踏出院门,玄色披风在晨雾里扫过落英,脚步轻快却坚定,未作半分停留。
行至山门,扶桑已候在云端,见她来,立刻驾着祥云落下:“谢姐姐,西荒风沙大,我带了避尘符,你先贴上。”说着便递过一张莹白符纸,指尖还沾着些糖霜,想来是临走前给念安塞了糖。
胭脂接过符纸贴上,周身瞬间笼起一层淡光,晨雾自动避开:“走吧。”两人并肩踏云,晨光穿透薄雾,将两道身影映得愈发挺拔,身后苍梧山的轮廓渐渐缩小,直至隐在云雾里。
西荒果然荒寂,落地时脚下尽是碎石,狂风卷着沙砾打在衣袍上,发出细碎声响。远处沙丘连绵,寸草不生,只有几株枯木歪歪斜斜立着,枝桠上缠着暗黑色的邪力余韵,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余孽就在前面那片黑石崖附近,父君的天道之力感应到邪力波动,还藏着祖神残器的气息。”扶桑指着前方黑沉沉的山崖,眼底满是警惕,抬手祭出一柄赤金短刃,刃身缠着天道金光,“他们有三人,皆是玄阴教核心死侍,修为不弱,我们得小心。”
胭脂点头,抽出银剑,剑身瞬间覆上一层淡金祖神之力,将周遭风沙都震开几分:“我引开两人,你去夺残器,速战速决,别留后患。”她知晓自己身负祖神传承,对玄阴教余孽而言更具吸引力,引开火力再合适不过。
扶桑刚要应下,黑石崖后突然传来一阵冷笑,三道黑影窜出,周身邪力翻涌,黑气几乎要将日光遮蔽:“谢芷瑜,果然带了祖神传承送上门,省得我们去麒麟山找你!”为首者青面獠牙,手中握着一柄黑刃,刃身刻满玄阴咒纹,一看便淬了剧毒。
胭脂眼神一凛,不待对方动手,提着银剑便冲了上去,剑刃直指为首者心口:“废话少说,拿命来!”金光与黑气相撞,激起一片碎石,狂风更烈,沙砾迷得人睁不开眼。为首者没想到她攻势这般凌厉,连忙侧身避开,另外两名死侍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夹击而来,黑气凝成利爪,抓向胭脂后背。
“小心!”扶桑惊呼一声,挥着短刃冲上前,赤金光芒扫过,逼退左侧死侍,“谢姐姐,左边交给我!”
胭脂点头,手腕一转,银剑反挑,逼退右侧死侍,剑刃划过对方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气从伤口处汩汩涌出,带着腐臭气息。为首者趁机挥刃袭来,黑刃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劈胭脂头顶,邪力压得她胸口发闷,脚步微微一滞。
她咬着牙,凝聚全身法力,银剑金光暴涨,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当”的一声脆响,剑刃震颤,她虎口发麻,手臂微微发抖,却死死握着剑柄不肯松手。为首者见状,眼底闪过阴狠,另一只手凝聚黑气,化作一条毒蛇,缠向胭脂手腕,想夺走她手中银剑。
胭脂察觉不对,侧身避开,却还是被蛇尾扫到手臂,黑气瞬间顺着伤口蔓延,一阵钻心刺痛传来,经脉像是被烈火灼烧。她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抬手将一缕法力注入伤口,暂时压制住邪力,随即提着剑再次冲上前,剑刃直指为首者眉心,竟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为首者被她的决绝震慑,连忙后退,却还是被剑刃划破眉骨,鲜血顺着脸颊滑落。胭脂趁机转身,看向黑石崖下——那里藏着一个暗洞,洞口萦绕着淡淡的祖神气息,想来残器便在里面。她刚要冲过去,右侧死侍突然引爆体内邪力,朝着她狠狠扑来,黑气将她周身笼罩,让她动弹不得。
“谢姐姐!”扶桑斩杀完左侧死侍,见她被困,立刻挥着短刃冲过来,赤金光芒劈开黑气,将她拉了出来。两人刚站稳,为首者便已冲到暗洞前,伸手去拿洞内悬浮的残器——那是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祖神纹记,周身泛着微弱金光,却被邪力缠得黯淡无光。
“不能让他拿走!”胭脂咬牙,不顾手臂剧痛,凝聚最后一丝法力,银剑化作一道金光,朝着为首者后背刺去。为首者刚握住青铜令牌,便觉后背一阵剧痛,金光穿透胸膛,黑气瞬间溃散,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身体便直直倒在地上,化作飞灰。
剩下的死侍见头目身死,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扶桑挥着短刃追上去,赤金光芒一闪,便将对方斩杀,黑气消散在风沙里。
胭脂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青铜令牌,指尖抚过上面的祖神纹记,令牌瞬间爆发出一阵金光,将她手臂上残留的邪力尽数净化,刺痛感也随之消失。她松了口气,将令牌收好,转身看向扶桑,见她嘴角沾着血迹,衣袖也被划破,连忙上前:“你没事吧?”
扶桑摇摇头,笑着擦了擦嘴角血迹:“没事,小伤而已。没想到玄阴教余孽这么不经打,倒是浪费了我准备的术法。”她说着,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赤金冠流苏晃了晃,依旧活力满满。
风沙渐渐平息,日光重新洒在黑石崖上,驱散了邪力残留的阴霾。胭脂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沙丘,握紧手中的青铜令牌,眸色愈发坚定——玄阴教余孽无除,祖神残器却现世,往后三界恐难再安。但她不怕,她有守护的人,有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有柳明渊与清婉留下的力量,无论前路多险,她都能扛过去。
“走吧,回去复命,也该让孩子们放心了。”胭脂说着,转身踏向祥云,扶桑立刻跟上,两道身影迎着日光,朝着苍梧山的方向飞去,青铜令牌在胭脂袖中泛着微光,像是在诉说着新的守护与传承。
归墟边缘的合欢苗已亭亭如盖,粉白花瓣随风飘向苍梧山,落在柳府庭院的青石板上。胭脂牵着念安,看着念念与扶桑在花下练剑,银剑光与赤金光交织,惊起满院蜂蝶,笑声脆生生撞在花瓣上,漾开暖意。
卫凌捧着青铜令牌走来,神色肃然:“夫人,九重天传讯,帝君邀您携残器赴中天殿一议,似是查到祖神残器关联,与百万年前封印异动有关。”
胭脂指尖一顿,望着手中令牌上的祖神纹记,眸色沉凝。三年来她潜心修行,祖神传承愈发稳固,却也知晓残器现世绝非偶然,玄阴教余孽背后,恐藏着更大阴谋。“知道了,备驾。”她将令牌收入袖中,摸了摸念安的头,“乖乖在家等娘亲,让姐姐教你识字。”
念安攥着她的衣角,小声应:“娘亲小心。”念念收剑上前,眼神坚定:“阿芷娘亲放心,我会护好弟弟和柳府。”
扶桑凑过来,晃了晃赤金短刃:“我陪你去!父君那儿有我,说话也方便些。”
胭脂点头,两人踏云离山。中天殿内,柏珏端坐龙椅,段君霓立于身侧,殿中悬着一幅星图,光点闪烁,正映着西荒与归墟的方位。见两人进来,柏珏抬手示意:“残器带来了?”
胭脂递上青铜令牌,令牌遇天道之力,瞬间爆发出金光,与星图光点呼应,勾勒出几道暗线,直指极北寒渊深处。“帝君,残器内藏祖神意志,似是与另外三件残器呼应,拼凑完整,或能唤醒祖神本源,亦或……解开百万年前封印禁忌。”
段君霓凝眸:“玄阴教执着残器,怕是想借祖神之力破封,释放当年被镇压的邪祟。”
柏珏指尖划过星图暗线,沉声道:“百万年前祖神以身祭封,却留四件残器为后手,既防封印松动,也怕邪祟反扑。如今残器接连现世,玄阴教动作频频,极北寒渊下的封印,恐已不稳。”他看向胭脂,“你身负祖神传承,残器认主,往后寻器、护封之事,需你多费心。”
“分内之事。”胭脂颔首,“只是玄阴教余孽狡猾,恐难防备。”
“九重天会派天兵协助,扶桑也可随行。”柏珏道,“另外,柳明渊与清婉虽化护界双仙,其神魂余韵仍护着麒麟山,若遇危急,可借双仙祠香火之力,或能暂御邪祟。”
胭脂心中微动,颔首应下:“多谢帝君提点。”
出了中天殿,扶桑拽着她的衣袖笑:“往后同路,我护着你。”胭脂望着少女眼底的鲜活,想起柳明渊与清婉,嘴角漾开浅淡笑意:“彼此照应。”
刚踏出南天门门槛,身后便传来柏珏沉稳的声音:“扶桑,留步。”
段扶桑脚步一顿,转头时眼底还带着未散的雀跃,赤金冠流苏晃得轻快:“父君?”
柏珏与段君霓并肩走来,帝袍与长裙拂过玉阶,带着淡淡的天道清辉。柏珏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指尖轻点,一缕温和灵力落在她嘴角未愈的浅伤上,伤口瞬间隐去痕迹,语气却藏着几分凝重:“西荒一战虽胜,却也打草惊蛇。玄阴教余孽既敢寻祖神残器,背后必藏后手,往后随谢姑娘行事,不可再这般莽撞。”
段君霓也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眉眼温柔却带着叮嘱:“你性子跳脱,遇事莫要逞强,记得用传讯符联络九重天,我与你父君总惦记着。”
段扶桑脸颊微热,抬手挠了挠头,难得收起嬉闹:“知道啦,女儿记下了,以后定听父君母妃的话,不莽撞、不逞强。”她瞥了眼身旁的胭脂,吐了吐舌,“还有谢姐姐看着我呢,放心吧。”
柏珏眸色稍缓,视线掠过胭脂袖中隐约露出的青铜令牌,沉声道:“残器认主,你二人气息已与残器相连,往后寻器途中,需相互护持。若遇超出能力的险境,不必硬扛,守好自身与残器,便是护住三界根基。”
胭脂颔首,语气坚定:“帝君放心,我会护好扶桑,也护好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