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庙外传来一阵冷笑,几道黑影从老槐树后窜出,周身邪力翻涌,正是玄阴教余孽,为首者面色阴鸷,手里握着柄黑刃,刃身刻着玄阴咒纹:“谢芷瑜,果然在这里!苏婉藏的残魂线索,倒是让你先找到了!”
扶桑立刻挡在胭脂与阿欢身前,赤金短刃出鞘,刃身泛着冷光:“上次寒渊让你们逃了几个,这次正好一网打尽!”
阿欢吓得躲在胭脂身后,紧紧攥着她的衣袖,却没哭,只是睁着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黑影,小手悄悄摸向布包里的玉佩。
胭脂将阿欢护在身后,银剑出鞘,祖神金光瞬间笼罩周身,与玄阴邪力撞得噼啪作响:“苏婉已去,残魂护界,你们休想得逞!”
为首者冷笑一声,抬手挥刃:“拿下她们,夺了线索,再去灵栖谷取残魂!”
黑影们立刻扑上来,邪力凝成利爪,抓向三人。扶桑挥刃迎上,赤金光影翻飞,每一刀都直指邪力要害,却因隐息符掩了部分天道之力,一时竟难占上风。胭脂护着阿欢,银剑横扫,金光震退两名黑影,却被为首者趁机偷袭,黑刃带着邪力,直刺她心口。
“小心!”阿欢突然出声,抬手将怀里的玉佩掷了出去。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上黑刃,发出一声脆响,邪力被玉佩上的祖神纹记震散几分,胭脂趁机侧身避开,银剑反挑,划破为首者的手臂。
为首者怒喝一声,黑气暴涨,竟要引爆邪力:“同归于尽!”
胭脂眼神一凛,将阿欢往庙内一推,抬手催动传承之力,两枚残器从袖中飞出,青铜令牌与玉璧同时爆发出金光,与玉佩的灵气交织,形成一道金色光幕,将黑影们困在其中。扶桑趁机挥刃,赤金光芒劈下,黑影们惨叫着化为飞灰,为首者也被金光吞噬,只留一缕黑气消散在风中。
光幕散去,残器与玉佩落回胭脂手中。阿欢从庙内跑出来,扑到胭脂身边,捡起地上的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娘亲的玉佩没事。”
胭脂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满是赞许:“阿欢很勇敢。”她看向庙外的老槐树,邪意已散,却仍不敢大意,“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即刻启程去灵栖谷,护住苏婉的残魂,也了却清婉的心愿。”
扶桑收起短刃,点头道:“好,我护着你们。”
三人走出破庙,阿欢牵着胭脂的手走在中间,扶桑殿后,青石板路上的脚印渐渐远去,老槐树叶沙沙作响,似在送别。归墟方向的风顺着路吹来,带着淡淡的合欢花香,阿欢抬头望向远方,小声道:“娘,我要去灵栖谷了,你说的传承者来了,我们会护住你留下的东西,也会找到你等的姐姐。”
胭脂听到这话,心头一暖,握紧了阿欢的手,也握紧了手中的残器与玉佩。灵栖谷藏着苏婉的残魂,藏着护器的秘密,或许也藏着清婉未说出口的牵挂,这一路,她不仅要护残魂、守三界,更要替清婉,接回她失散多年的妹妹,圆了这跨越生死的牵挂。
前路漫漫,风里裹着归墟的凉意,也裹着凡俗的暖意,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朝着灵栖谷的方向,坚定前行。
灵栖谷藏在归墟边缘的山坳里,越往深处走,合欢花香越浓,却混着泥土的腥气与雨水冲刷后的湿冷。连日降雨让山路泥泞难行,脚下的碎石裹着泥浆,每一步都要格外用力,阿欢攥着胭脂的手,小鞋早已沾满泥点,却咬着唇没喊累,只是偶尔抬头望向谷内,眼底满是急切。
转过一道弯,灵栖谷的轮廓骤然撞入眼帘——原本该是漫山合欢、溪水潺潺的谷地,此刻却一片狼藉。连日暴雨引发的泥石流,从山顶倾泻而下,裹挟着巨石与断木,将谷口冲得面目全非。原本茂密的合欢林倒了大半,断枝残叶混着泥沙堆在谷底,溪水被搅得浑浊发黄,顺着沟壑湍急流淌,溅起细碎的水花,落在身上凉得刺骨。
“娘……”阿欢猛地停住脚步,小手微微发颤,眼神里满是慌乱,挣脱胭脂的手就往谷内跑,“娘说的合欢树,在谷中央……”
胭脂与扶桑心头一沉,快步跟上。越往谷中走,破坏越严重,原本平整的地面被冲出一道道深沟,泥沙没过脚踝,断落的合欢花枝横七竖八地躺着,粉白的花瓣被泥浆浸透,蔫蔫地贴在地上,没了半分鲜活。
终于到了谷中央,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瞬间僵在原地——那棵该是苏婉残魂寄宿的老合欢树,竟被泥石流拦腰折断。粗壮的树干断裂处还留着新鲜的木质纹理,渗出的汁液混着泥沙,呈暗褐色,断枝歪歪斜斜地压在一旁的乱石堆上,原本繁茂的枝叶被砸得稀烂,粉白花瓣落了一地,被雨水冲刷得面目全非。树下的泥土被搅得翻涌,原本藏在树根旁的石块、杂草,尽数被泥石流掩埋,连一丝熟悉的灵气,都变得微弱涣散。
阿欢冲到断树前,蹲下身想扶那断裂的树干,小手刚触到冰凉的木质,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沾满泥浆的花瓣上:“树……树断了……娘的残魂……”她声音哽咽,伸手去扒树下的泥沙,指尖很快被磨得发红,却不肯停,“娘说残魂在树里,树断了,娘是不是也不在了……”
扶桑看着眼前的狼藉,眉头皱得紧紧的,赤金短刃握在掌心,指尖泛白:“怎么会这样?是巧合,还是玄阴教余孽提前动了手脚?”她抬头望向山顶,泥石流的痕迹清晰可见,像是自然形成,可偏偏在她们赶到前发生,又透着几分诡异。
胭脂缓步走到断树旁,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断裂的树干,能感受到残存的微弱灵气,却杂乱无章,再难凝聚。她抬手取出青铜令牌与玉璧,残器靠近断树,金光微弱闪烁,却再难与灵气呼应,反而透着几分滞涩,显然苏婉的残魂因树干断裂,已濒临消散。她又看向阿欢怀中的玉佩,玉佩的光泽也黯淡了许多,原本萦绕的灵气,正一点点流失。
“是自然泥石流,却也赶上了残魂虚弱之时。”胭脂声音沉凝,指尖凝聚一丝传承之力,轻轻覆在断树干上,试图稳住残存的灵气,“苏婉残魂寄宿树中多年,本就依赖树干滋养,连日降雨让树身受损,泥石流拦腰折断树干,相当于断了残魂的根基,再晚来一步,恐怕连残魂碎片都留不下。”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断树与泥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无声叹息。阿欢趴在断树干上,肩膀剧烈颤抖,哭声压抑而绝望,小手死死抓着树干上的纹路,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娘,你别离开……阿欢来了,传承者也来了,你说过要等姐姐,你别食言……”
扶桑看着阿欢的模样,心头一阵发酸,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转向胭脂,眼底满是急切:“谢姐姐,有没有办法保住残魂?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消散。”
胭脂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闭上眼,缓缓催动体内祖神传承之力,一缕缕淡金灵气顺着指尖涌入断树干,试图将涣散的残魂碎片聚拢。可树干断裂处的灵气流失太快,她的传承之力刚注入,就被雨水与泥沙的浊气冲散大半,断树干上的灵气,依旧在一点点减弱,连带着青铜令牌与玉璧的金光,都黯淡了几分。
她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凝重:“难。残魂与树干深度绑定,树干已毁,根基尽失,我能暂时稳住碎片,却无法长久留存。除非……找到能承载残魂的载体,且需与苏婉气息契合,否则残魂撑不了三个时辰。”
“载体?什么载体能契合?”扶桑连忙追问。
胭脂看向阿欢怀中的玉佩,又看向地上那些绣了一半的合欢花帕子——是阿欢从破庙带来的,一路攥在手里,此刻已沾了不少泥点。她伸手拿起一块帕子,指尖抚过上面的合欢花针脚,又看向阿欢:“苏婉的血脉、贴身之物,或是与她气息相通的灵物。阿欢是她女儿,血脉相连,或许能暂存残魂,可阿欢年幼,魂魄未稳,恐难承受;这玉佩与帕子是她贴身之物,却灵气不足,撑不了太久。”
阿欢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透着执拗:“我可以!我是娘的女儿,我能承载娘的残魂,阿欢不怕!”她伸手抓住胭脂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恳求,“谢姐姐,你帮我,我要留住娘,哪怕只有一会儿,我想再听听娘的声音。”
胭脂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心头一软,却又顾虑重重:“阿欢,残魂入体,会对你的魂魄造成负担,可能会头晕、乏力,甚至损伤根基,你确定要试?”
“我确定!”阿欢用力点头,抬手将怀中的玉佩紧紧贴在胸口,“只要能留住娘,我不怕疼,也不怕损伤根基,这是我唯一能为娘做的事。”
雨水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却照不暖谷内的凄清。断落的合欢树静静躺在乱石堆上,粉白花瓣被泥沙掩埋,残存的灵气在空气中一点点消散。胭脂看着阿欢坚定的眼神,又看向断树干上微弱的灵气,终是咬了咬牙:“好,我帮你。但你若觉得难受,立刻告诉我,不可强撑。”
她让阿欢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块上,自己蹲在她面前,将青铜令牌与玉璧放在阿欢掌心,又让她握紧那块合欢花帕子,轻声道:“闭眼,放松心神,别抗拒,我会引导残魂碎片入体,你试着用自己的气息包裹它,别让它散了。”
阿欢听话地闭上眼睛,小手紧紧攥着残器与帕子,掌心微微出汗。胭脂深吸一口气,抬手凝聚传承之力,一缕缕淡金灵气顺着指尖,缓缓注入断树干,一点点聚拢那些涣散的残魂碎片。碎片很微弱,呈淡淡的白色,在灵气的包裹下,慢慢从断树干中飘出,顺着雨水的缝隙,朝着阿欢的方向飘去。
扶桑站在一旁,周身凝聚起微弱的天道之力,形成一道光幕,挡住谷外的浊气,也护住阿欢与胭脂,防止意外发生。她看着那些飘来的残魂碎片,眼底满是紧张,指尖紧紧握着赤金短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残魂碎片渐渐靠近阿欢,顺着她的头顶,缓缓融入体内。阿欢的身体微微一颤,小脸瞬间变得苍白,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依旧死死咬着唇,没有出声。
胭脂看着她的模样,心头一紧,连忙加快速度,将最后一丝残魂碎片引入阿欢体内,随后立刻催动传承之力,顺着阿欢的经脉,一点点梳理残魂碎片,帮她稳住气息:“阿欢,别怕,跟着我的气息走,用你的心意包裹残魂,别让它乱冲。”
阿欢的身体颤抖渐渐平息,小脸依旧苍白,却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白光,声音带着几分虚幻,却与苏婉的语气极为相似:“阿……阿欢……”
“娘!”阿欢眼眶一红,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声音哽咽,“是你吗?娘,我是阿欢,我来接你了。”
“娘!”阿欢眼眶一红,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声音哽咽,“是你吗?娘,我是阿欢,我来接你了。”
话音落,阿欢眼底的白光更盛,身形晃了晃,语气添了几分苏婉独有的温婉与仓促:“阿欢……乖……别哭……”话音断断续续,像是风一吹就会散,“谷里……早有人来过……玄阴教的人……翻遍了树底……我怕残器线索……被他们搜走……”
胭脂心头一凛,指尖仍凝着传承之力护着阿欢经脉,追问:“你把东西交给谁了?”
“是……是只小白狐……”苏婉的声音透过阿欢的嘴传出,带着难掩的虚弱,“它常来谷里……吃我留的桂花糕……通人性……我把藏残魂的木牌……还有一缕本命灵气……封在它项圈里……让它往……往归墟深处跑……玄阴教的人……追不上……”
阿欢忽然抬手按住胸口,小脸皱成一团,疼得倒抽冷气:“娘……好难受……”残魂在体内翻涌,与她年幼的魂魄冲撞,经脉像是被细针乱扎,冷汗顺着额角滚落,浸湿了额前碎发。
“别强撑!”胭脂立刻收了大半传承之力,只留一缕轻轻护着残魂不溃散,“先让残魂稳一稳,小白狐的去向,慢慢说。”
扶桑连忙蹲下身,从袖中摸出颗清心丹,捏碎了混着雨水喂到阿欢嘴边:“先吃点药,能缓一缓。”
阿欢咽下药末,缓了片刻,苏婉的声音才又弱乎乎响起:“小白狐……项圈是……我用合欢木做的……刻了……刻了半朵合欢花……它怕生……只肯待在……归墟边缘的……狐狸洞……洞口有……三株野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