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袖中那块青灰色的布角,指尖能感觉到它还在微微震颤。刚才那一战留下的能量波动尚未完全消散,幻灵珠在识海里持续记录着它的频率。这痕迹太真实了,不是伪造,也不是诱饵——符爻的分魂确实被斩碎过,而且就在不久前。
我把它放在混元盘古斧的刃面上。冰冷的金属表面映出布料的纹路,细密整齐,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排列方式。混沌气缓缓注入,幻灵珠开始共鸣,提取其中最原始的能量波频。数据一点点浮现,杂乱中夹杂着几道熟悉的波动——那是雷系力量残留的印记,微弱但清晰。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洞口传来。
雷裔走进来,肩上还带着外面的湿气。他没说话,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一片焦黑的地面残渣,上面刻着一道断裂的雷纹。
“东南三百里外,一座废弃道观前发现的。”他说,“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有人强行用符咒引导雷暴后留下的反噬痕迹。我看过了,和你之前对付的那个分魂使用的手段一致。”
我接过残渣,混沌气扫过,立刻捕捉到与布角碎片相同的能量残留。两条线索交汇在一个点上:那个地方,就是符爻最近出现过的坐标。
“你怎么确定是他?”我问。
“因为那道雷纹断得不对。”雷裔蹲下身,手指划过焦土边缘,“正常雷暴会留下连续的裂痕,但这道纹路中间突然收束,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的。只有精通符咒的人才会这么做——他们用符文控制雷力,稍有差池就会留下这种断口。”
我点点头。符爻擅长将符咒与天地之力结合,尤其是雷法。他若想隐藏行踪,必然会切断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迹。可这一次,他没来得及。
我把布角和残渣并排放在一起,闭眼启动混沌推演。幻灵珠迅速模拟出数百种可能的路径组合,逐一排除干扰项。最终,一个地点从推演结果中凸显出来——荒芜岭,一处早已废弃的远古符修道观,曾是符祖一脉的修行之地,后来因因果反噬被整个封禁。
那里现在没人敢靠近。
但我必须去。
“你留在这里守着狐月。”我对雷裔说,“我去一趟。”
他没反对,只是看了我一眼:“如果真是陷阱,别硬闯。”
我没有回答,转身走出洞窟。
风从裂谷吹过,带着泥土和岩石的气息。我握紧混元盘古斧,沿着推演指引的方向疾行。三个时辰后,荒芜岭出现在视野中。
那座道观孤零零地立在山脊上,屋顶塌了一半,门框歪斜,墙皮剥落。表面上看,毫无异常。可当我走近十步之内,幻灵珠突然发出警示——空气中有静默符阵的存在,极其隐蔽,一旦触碰就会激活虚假信息流。
我停下脚步,让雷裔在外围警戒。自己则退后几步,抬手打出一道低阶雷光,射向门槛。
雷光落地的瞬间,景象变了。
我看到好几个“自己”抬着一株发光的植物走入内殿。那植物根茎缠绕,叶片泛着淡金色光泽——是世界之种的仿制品。她们步伐一致,动作精准,连呼吸节奏都相同。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幻象,很容易误判。
我收回视线,闭目重新推演。这一次,我在识海中构建整座道观的结构模型,对照远古符修遗址的标准布局。很快,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供桌的位置偏移了三寸。
不大,但在符修体系中,这种偏差意味着阵眼位移。真正的道观不会允许这样的误差存在。它本该正对主梁中心,现在却偏向左侧。
说明这里被动过。
我睁开眼,缓步踏入门槛。没有触发任何反应。幻灵珠始终监控着周围能量流动,确认暂时安全。
内殿空荡,灰尘覆盖地面。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一个石匣,样式古老,表面没有任何封印痕迹。我走近查看,混沌气探入,立刻察觉内部有一股微弱的生命波动——和世界之种相似,但更浅薄,像是复制品。
我打开石匣。
里面果然是一株仿制的世界之种,形态完整,能量稳定。但它不具备生长能力,也无法引发法则共鸣。只是一个标本。
就在我伸手要取出来的瞬间,空气中浮现出一道虚影。
符爻站在供桌另一侧,面容模糊,身形半透明。他穿着青灰色长袍,袖口绣着细密符纹,正是我手中布角的样式。
“你们找错了十年。”他说。
声音平静,没有嘲讽,也没有威胁,就像陈述一个事实。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句话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它的语气。太真实了。如果是陷阱,应该用更具煽动性的语言,比如“你们永远找不到真相”或者“放弃吧”。可他说的是“找错了”,意味着我们一直在追查某件事,方向却是错的。
幻灵珠立刻开始分析他的语言模式。结果显示,这句话出自真实的认知判断,而非编造。
“什么意思?”我问。
“你们以为我在藏。”他看着我,“其实我在引。”
我没接话。
他知道我会推演,也清楚幻灵珠的能力。所以这句话不可能是随口说的。他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你必须走这条路。”他说,“否则你看不到后面的东西。”
我盯着他。虚影的状态不稳定,随时可能消散。这种投影依赖外界符文网络维持,一旦切断连接就会消失。而我现在有机会做这件事。
我调动混沌气,准备展开幻灵空间。
他似乎察觉到了,嘴角微动:“你以为困住我就能得到答案?可答案不在我说的话里,在你没看见的地方。”
我还是动手了。
幻灵珠全力运转,时间流速骤然改变。整个道观被局部纳入幻灵空间,形成独立的时间维度。符爻的虚影猛地一滞,四周的空气凝固,连灰尘都停在半空。
他被困住了。
我站到他面前,直视那双模糊的眼睛:“你说我们在找错方向。那你告诉我,正确的方向是什么?”
他沉默了几息,忽然笑了下:“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那块布角,那道雷纹,还有这个仿制的世界之种……它们都不是为了隐藏什么,是为了让你找到这里。”
“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能走进这座道观。”他说,“其他人进来,只会看到一堆废墟。而你,能看到偏移的供桌,能识别静默符阵,能分辨真假信息。你是唯一一个能破解这条线的人。”
我皱眉。
他在说,这一切是专门为我设计的路线。
“你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石匣中的仿制种:“十年前,你们开始寻找真正的世界之种。可有没有想过,也许从一开始,你们就不该找它?”
我心头一震。
十年前,正是我刚穿越到混沌时期不久的时候。那时我四处奔波,只为寻找回归现实的方法。世界之种被认为是通往新纪元的关键,也是创世之力的核心载体。我一直以为,掌握它就能掌控规则。
但现在,他说我们不该找它。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就把你关在这里,直到你开口为止。”我说。
“你可以试试。”他淡淡地说,“但你要明白,困住我的同时,你也切断了最后一条线索。外面的世界正在变化,而你,还站在这里问我为什么。”
我盯着他,手指收紧。
他知道我会犹豫。因为我需要信息,而他是目前唯一的来源。
“最后一次问你。”我说,“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他看着我,声音低了些:“去找驮渊。但他修复阵法的时候,别让他碰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