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抠进岩壁,指甲崩裂也没察觉。那串数字“0429”刻得极细,像是后来被人硬生生划上去的。它不该存在,可它就在那里。
宋君婉靠在我肩上,声音很轻:“你还记得你原来的名字吗?”
我没回答。
我不是白小纯。我是陈默。但这个名字,真的是我的吗?
杜凌菲忽然抬手,剑尖指向暗处:“别动。”
我们同时警觉。刚才还死寂的壁画裂缝深处,传来轻微摩擦声。不是风,也不是石块掉落,是某种东西在移动。
地面开始震动。
从新开的通道口下方,一道光缓缓升起。不是火光,也不是灵力辉光,而是一种流动的、半透明的灵气线条,像水一样在地面上蔓延。它们迅速勾勒出一个巨大图案——纵横十九道,每条线都由微弱灵流构成,棋盘成型的瞬间,四周空气变得凝滞。
一枚枚棋子浮现在格子里,黑白分明,安静排列。
“这是……机关?”杜凌菲低声问。
我没说话。兽魂感知已经捕捉到异常——其中一枚黑子,灵力波动和其他不一样。它有生命反应。
“有人藏在里面。”我说。
话音刚落,那枚棋子突然炸开。
人影暴起,黑袍翻飞,一把符刃直刺我后心。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刃上泛着青灰色毒光。
杜凌菲早有准备。冰晶剑离鞘而出,在空中划出六芒星阵,寒气瞬间扩散。她手腕一抖,六道冰索射出,缠住周围三枚可疑棋子,猛地收紧。咔嚓几声,冰层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形——正是玄溪宗暗子,脸上戴着伪装符纹,此刻已被冻得发紫。
“动者即斩。”杜凌菲冷声道。
那人没死,反而狞笑一声,双手拍向地面。整个棋盘亮了起来,灵流加速流转,每一格都在倒计时。我能感觉到,十息之内,若不能破解,这间暗室会被彻底封死。
宋君婉咬破指尖,血滴落在眉心。双生咒开启,她双眼泛出血丝,瞳孔中映出复杂线路。“他在调动中枢禁制,准备引爆棋盘核心。”她急促传音,“必须打断他!”
幽璃残魂从她发簪飘出,虚影摇晃,几乎透明。她没有多言,直接扑向棋盘中央。魂体撞入灵流,发出刺耳摩擦声,但她强行将规则逆转——原本压制我们的灵压反冲向暗子。
那人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动作迟了一瞬。
就是现在。
我拔出红莲刃,右臂鳞片金光一闪。这是吸收钥匙碎片后的变化,力量比以往更稳。左眼红莲印记燃烧,十三道杀意在体内汇聚。
“弑神十三斩·破局!”
刀气撕裂空气,不是一道,而是层层叠加,如同十三把刀同时斩下。第一斩劈开防御,第二斩切断灵流,第三斩震碎阵眼……最后一斩轰入棋盘正中心。
轰!
整座灵气棋盘炸成光雨,碎片四散。地下裂缝张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漆黑深邃。
暗子被余波击中,整个人撞在墙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没立刻死,反而用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玉简,狠狠砸在地上。
玉简裂开,一道声音传出: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是冥九幽。
声音消散的瞬间,玉简化为灰烬。
我站在原地,红莲刃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呼吸有些重,但头脑清醒。刚才那一斩耗力不小,可我不敢放松。
杜凌菲收剑入鞘,走到我身边:“他故意让我们听见这句话。”
“不是炫耀。”宋君婉靠墙坐下,包扎手腕上的伤口,“是在提醒我们——他知道我们在哪,也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幽璃残魂虚弱地缩回她发簪,只剩一丝微光。
我看向新开的通道。台阶往下,不知通向何处。但既然冥九幽开口了,说明这条路没错。
“你们先缓口气。”我说,“我守着。”
杜凌菲摇头:“不用。我能撑住。”
她站在我右侧,目光扫视四周。宋君婉闭眼调息,双生咒消耗太大,短时间内不能再用。幽璃已无力再战。
我低头看那堆棋盘残渣。灵气还在缓慢流动,像是没完全熄灭。忽然发现,其中一块碎片上,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和我在现代办公室见过的一样。
那是公司内部文件加密用的标记。
我心头一紧。
这不是巧合。那个世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在看什么?”杜凌菲注意到我的动作。
我捡起碎片,递给她。她接过一看,眉头皱起:“这个纹路……不像本地符文。”
“它是标识。”我说,“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她抬头看我:“你的世界?”
我点头。
宋君婉睁开眼:“所以他们不仅把你送过来,还把一部分东西也带来了?”
“也许。”我说,“或者,这个世界本就和那个世界有关联。”
杜凌菲把碎片收进储物袋:“先留着。下去之后再说。”
我望向通道深处。黑暗里没有声音,也没有灵压波动。可我知道,下面一定还有机关。冥九幽不会只放一句话就结束。
“准备好了就走。”我说。
杜凌菲点头,站到我身后右侧位置。宋君婉扶墙起身,左手按着骨伞,跟在左侧。三人形成三角阵型,缓缓朝台阶走去。
刚迈出第一步,地面微微一颤。
我立刻停步。
脚下的第一级台阶,边缘出现裂痕。不是自然磨损,是刚刚才裂开的。
“等等。”我说。
低头细看,裂缝中渗出一丝淡红色液体,顺着石缝流淌。气味很淡,但我闻得出——是血,带着微弱毒性。
杜凌菲蹲下检查:“不是新鲜血迹。像是封印久了,被刚才的爆炸震松了。”
宋君婉忽然说:“这血……有点熟。”
她靠近一步,抬起手,让血种靠近那滴血。红光闪了一下,随即剧烈跳动。
“它在回应。”她脸色变了,“这种气息……是夜傀留下的。”
我心头一震。
夜傀不是死了吗?他的匕首出现在上一层,难道他还活着?
“他在下面?”杜凌菲问。
“不一定。”我说,“可能是他设的陷阱,也可能是残留的布置。”
宋君婉盯着那滴血:“如果是他留的,那就说明他知道我们会来。”
“那就更要小心。”杜凌菲站起身,“前面可能不止机关。”
我握紧红莲刃:“不管是什么,都得走下去。”
我们重新列好阵型,这次更加谨慎。我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试探着踩下。杜凌菲随时准备出剑,宋君婉则用双生咒感知周围灵流变化。
台阶不长,约莫三十级,通往一间更小的暗室。四壁空无一物,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块石碑,上面空着,什么都没刻。
但当我走近时,石碑表面泛起涟漪,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
接着,一行字浮现:
“欢迎回来,实验体0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