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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猛的一把将傅贝子从柴房里推搡出来,指着地上被捆得结实的两个黑衣人,声音里压着火气:“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阵势,是咱们害你吗?这是在救你的命!要不是我们早有布置,你小子这会儿早就过了奈何桥,在阎王殿前报到了!”

傅贝子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扫过那两张陌生的东洋面孔,积压的恐惧、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他低吼一声,猛地冲上前,对着那两个无法动弹的刺客又踹又挠,直到力气耗尽,才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我…我应了你们!”他抬起头眼里尽是破釜沉舟的决绝,“但要应我两件事。”

“什么?”张广一听心头火“噌”地一下窜起了起来,今日行动险些因这遗少出岔子,他本就憋着一股邪火,此刻更是怒极,“老子救了你的命,你不知感恩,还敢提条件?找抽是不是!”

傅贝子此刻却异常平静,他抹了把脸上的汗与灰,“我只要保命,再求个能糊口的生计。我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躲过这一劫,流落街头也是个冻饿而死的命。求几位发发善心,只要应了这两桩,往后……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经历这一番变故,他已彻底想通,面子、身份,在生存面前轻如鸿毛,他只想在这乱世里,抓住最后一根活下去的稻草。

“成了,应了他吧。这点小事,对你张爷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一直冷眼旁观的女子忽然开口,语调冰凉,字字却像针一样扎在张广最恼火的地方,“折腾这一天,连这点首尾都料理不干净。”

张广脸色一阵青白,狠狠瞪了傅贝子一眼,终是强压下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都依你!跟我们走!”他不再多言,悻悻地转身,带着这个烫手山芋,只等明日宋少轩的发落。

其实,这事儿细细论起来,倒也怨不得傅贝子。任谁饿了一整天,腹中空空如火烧,也难捱得住。

张广原本的安排算得上周密,人手早早埋伏在院落四周,只等鱼儿上钩。怎奈傅贝子为了抵挡饥渴灌了一肚子凉水,半夜里腹胀难忍,又寻不着这曲折胡同里的茅房,这才晕头转向地乱撞,阴差阳错地撞破了埋伏。

张广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挽回些颜面,却万没料到会因这等难以启齿的缘由翻了船。他胸口堵得发慌,不禁又想起金玉林此前那句似是无心的话。自己,是不是真不是干这行当的材料?

万幸,最终结果尚算圆满,人救下了,傅贝子也松口愿意配合。如今,只盼着天亮后宋少轩的定夺,早早将此事翻篇。

次日清晨,宋少轩接到消息时,正喝着一盏清茗看报。他听完汇报,眉头便微微蹙起,摇头叹息:“口说无凭,可有实证?凭他空口白牙几句话。一省督军定然一句话就推回来。”

“等着,东瀛的黑龙会也不是傻子,他们的行动人员一夜未归,必然起疑,但若再拖上片刻发现问题,疑虑必会转为行动,到时便被动了。”

他不再多言,取过信笺,提笔蘸墨,迅速写就两张条子,“立刻送到手中,我要最快看到回音。”

他沉声吩咐,心中已有了计较。张广此人,忠心可鉴,但临机应变确非所长,比起心思缜密、手段圆融的金玉林,终究是差了一筹。眼下这般安排,已是仓促间最合理的应对了。

管家揣着条子,脚步匆匆地去寻常灏南。常灏南接过纸条只一瞥,神色顿时一凛。他二话不说,当即点齐三队巡警,风风火火直扑目标院落,转眼间便将那小小的院子围得铁桶一般。布置停当后,他却只身入内,严禁任何旁人靠近,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而神秘。

另一边,大勇将条子交到张广手中。张广展信一看,脸上瞬间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面扇了一记耳光。他猛地抬手,竟真个狠狠给了自己一下,随即急步找到傅贝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昨日所言,可有真凭实据?”

“有!”傅贝子回答得斩钉截铁,“往来书信虽多数焚毁,但独独留下一封。当时觉得其中言语含糊,并未明指何事,便存了侥幸未曾销毁。那信上,提及了筹措款项用以支持“满蒙运动”,连具体的行动时日都写得明白!”

“信在何处?”张广追问,心头一块大石稍稍松动,“眼下给你两条路:其一,拿着三千大洋,立刻送你上火车自行离开;其二,留下,就在我们这儿做事,我张广保你平安。”

“我留下!”傅贝子几乎是不假思索,他朝着张广深深一揖,语气恳切而决绝,“哪儿也不去了。往后全仗张爷关照。小的……今日起便改名傅贵,甘愿在您身边做个听差的。我粗通满、蒙、汉三种语言,写得一手还算能入眼的字,账目算学也略知一二。但凭张爷差遣,绝无二话!”

见他如此果断,张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他上前拍了拍傅贝子的肩膀,语气缓和了许多。

“成!你既有此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眼下你就在此安心待着,需要什么吃喝用度,只管跟大勇说。我这就去取那封信件。”

傅贵连忙附耳低语,将藏信的具体位置告知。张广得讯,不敢耽搁,转身就走。急匆匆到了地方,刚要自报家门,求见常灏南将事情告知,却被金玉林一把拽住衣领揪了回来。

“你这莽撞性子何时能改?这阵仗也敢往里闯?是怕人不知道与你有关?还是嫌嫌疑不够大?”金玉林压着嗓子连声呵斥,又强压火气道:“要传什么信,速速写来。”

张广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多言,连忙提笔写下字条。金玉林接过纸条,转身堆起一脸笑意,对着身旁的老婆子拱手道:“劳烦老姐姐走这一趟。该如何说、如何做,您都是明白人。金某在此先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