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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葬凡尘:从蝼蚁到仙尊 > 第481章 睡醒了,可“活”还在替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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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睡醒了,可“活”还在替我活!

林风的目光穿透狂热的人群,落在那名被罚跪在滚烫香炉前的孩童身上。

那孩子不过七八岁,双拳紧攥,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倔强地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汗水混着灰尘从他额角滑落,可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这沉默,在这片被“活着”的嘶吼淹没的土地上,竟成了一种罪过。

一个头缠黄巾的教习模样的男人,正指着那孩子厉声呵斥:“为何不笑?为何不哭?难道你不想活着吗?生命的热情在哪里?你的声音呢?大声喊出来,我要活着!”

孩童依旧沉默,仿佛一尊顽石。

林风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见过求生,在尸山血海中,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挣扎着爬向有光的地方。

那种求生,是本能,是野草从石缝里钻出来的韧劲。

可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求生,而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献给恐惧的盛大祭祀。

他们不是在拥抱生命,而是在恐惧寂静,恐惧那个不必声嘶力竭也能安然存在的自我。

就在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更狂野的骚动。

一名壮汉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粗布衣衫,露出虬结的肌肉,他状若疯魔,手舞足蹈,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我活着!看啊!我活着!”他的双眼瞪得溜圆,却没有半点焦距,瞳孔深处是一片死寂的空洞,仿佛一个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提线的木偶。

这滑稽而又悲哀的一幕,让林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轻轻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喧嚣:“我连死都玩过,还轮得到你们把‘活’当枷锁?”

话音未落,一股炽热如岩浆的气浪从村口猛然炸开!

伴随着一声怒喝,一道赤色流光撕裂长空,如天神之怒,悍然降临。

叶红绫身披赤色战甲,手持一杆燃烧着烈焰的赤凰战戟,她的凤目中怒火翻腾,死死盯着村中广场上的惨状。

她刚巡查至此,便看到一名老实巴交的农夫,为了向教中执事表现自己的“生命热情”,被迫一碗接一碗地灌下烈酒,最终呕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换来的却是周围信徒更加狂热的叫好。

更让她怒不可遏的是,一个妇人竟抱着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一次次地跳过熊熊燃烧的火堆,癫狂地高呼这是在“燃烧生命,洗涤凡尘”。

“住手!”叶红绫的声音仿佛惊雷滚过,她周身战意升腾,一尊模糊而威严的战神图腾虚影在她背后轰然显现。

她看到了那孩童膝下的烙印,看到了那壮汉空洞的眼神,看到了那吐血的农夫和在火焰边瑟瑟发抖的婴孩。

怒火彻底引爆了她的神魂。

“连安静喘口气都不行,这叫活?这叫殉葬!”

赤凰战戟发出一声嘹亮的凤鸣,横扫而出。

那汇聚了全村人狂热念力、维持着这场癫狂盛宴的“生命鼓动阵”,在这一戟之下,仿佛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恐怖的烈焰与战意撕成碎片,化作一片焦土!

阵法一破,那股催人亢奋的无形力量骤然消散,许多正手舞足蹈的信徒一个踉跄,眼神恢复了片刻的茫然。

然而,不等他们完全清醒,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那是一股极致的清冷,仿佛九天之上的寒月落入凡间。

苏清雪白衣胜雪,不知何时已立于一座屋檐之上,她双目微闭,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剑意。

她的无妄剑意并非主杀伐,而是如同一面能映照万物本心的镜子。

在她的剑意映照下,那些信徒身上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层层由狂热、恐惧、迷茫交织而成的“存在假面”。

每一张扭曲笑着、哭喊着的假面之下,都压着一个蜷缩着、沉默着的、被强行抹去了所有个性的本我。

他们的灵魂在无声地呐喊,却被自己的身体所囚禁。

苏清雪缓缓睁开眼,眸中掠过一丝叹息:“你们不是在活……是在演一个叫‘活’的死人。”

话音落,剑光起。

一道清冷如水的剑光一闪而逝,没有伤及任何一人,却精准地斩在了村落中央主祭坛上。

那里,一根根肉眼不可见的,由精神力汇聚而成的“共命丝”,正连接着祭坛核心与每一个信徒的心神,如同操纵傀儡的丝线。

剑光过处,千丝万缕,应声而断!

所有信徒身躯剧震,那股被强行灌输的、必须狂欢的念头彻底消失了。

他们呆立原地,看着满地狼藉和彼此脸上尚未褪尽的疯狂,眼中尽是迷惘与后怕。

叶红绫解决了阵法,苏清雪斩断了控制,但林风知道,这还不够。

归真教种下的是一种思想的毒,不把这种思想连根拔起,用另一种更极端、更符合人性的东西去对冲,它迟早会死灰复燃。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一些灰黑色的粉末,那是他前些日子炼丹时剩下的一些“昏眠引”的余烬。

他盯着这些粉末,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些念头:昨夜那本可以一掌拍死的蚊子,因为懒得抬手,由它去了;今晨桌上那盘精致的早点,因为不想动筷,最后便宜了路过的野猫;明日似乎还有一件颇为麻烦的差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累……

他将这些纯粹到极致的“懒惰”、“怕麻烦”、“不想动”的念头,悉数注入到那瓶余烬之中。

只见那灰黑色的粉末在他的神念炼化下,渐渐化为一捧闪烁着奇异微光的、仿佛能吸收掉周围一切活力的沙砾。

“惰息砂,成了。”林风满意地点点头。

他唤来随行的几名弟子,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三个弟子顶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一副随时能就地躺下的模样,走进了村子。

他们在九域之内,素有“废人三连”的“美誉”。

林风将“惰息砂”交给他们,指着村口一块空地:“去,在那儿立一块碑,就叫‘摆烂碑’。把这些沙子撒在碑的周围。”

弟子们领命而去,很快,一块歪歪扭扭的石碑被竖了起来。

碑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一行大字:“老子今天啥都不想干,天塌了也等明天再说!”

惰息砂被撒下,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安理得的慵懒气息,以石碑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并不强迫人,只是温柔地告诉你:歇会儿吧,没事的,天塌不下来。

此时,苏清雪已踏风而来,她所过之处,地面凝结起一层薄薄的寒霜,仿佛连空气中的浮躁都被冻结。

她的剑,已然指向了从主坛后走出的归真教主。

那教主面色惨白,兀自强辩:“生命在于跃动,在于燃烧!沉寂便是死亡!我只是在带领他们拥抱真正的存在!”

“真正的活着,是能躺着,能丧,能不想活。”苏清雪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她手腕轻抖,一道道剑光如漫天飞雪,精准地落在每一个信徒胸前佩戴的、由特殊晶石打造的“生命勋章”上。

那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也是不断暗示他们必须狂热的心理枷锁。

咔嚓……咔嚓嚓……

所有勋章应声碎裂,化为齑粉。

信徒们怔怔地看着胸前空空如也的衣襟,仿佛某种沉重的束缚被彻底解开了。

人群中,一片死寂。

突然,一个中年汉子双腿一软,蹲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脸,压抑了许久的呜咽从指缝间泄露出来,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我……我不想演了……我不想每天都笑了……我就想……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

他的哭声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哭声、茫然的低语、如释重负的喘息……交织在一起,这才是真正属于人的、复杂的、无需表演的情感。

林风立于那块“摆烂碑”前,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再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夕阳西下,余晖将整个南岭村落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自家门槛上,眯着眼,安详地晒着太阳。

不远处,一个少年郎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堆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望着天上悠悠飘过的白云发呆。

屋檐下,一条黄狗懒洋洋地趴着,舒服地打着盹,尾巴偶尔有气无力地甩动一下。

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没有状若疯魔的舞蹈,一切都静谧而平和。

林风深吸了一口带着饭菜香气的空气,低声自语:“饭要香,活……得是自己想喘那口气才喘的。”

就在这时,一缕微风拂过。

风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

那是他不久前才接触过的,属于那块神秘的“新薪石”的气息。

这缕气息在村落上空悄然盘旋了一圈,仿佛带着一抹满意的笑意,随即,便如融化的雪花般,彻底散入这片重归安宁的尘泥之中,再无踪迹。

林风微微眯起了眼,他能感觉到,“新薪石”的气息并非凭空消失,而是遵循着某种轨迹,融入了天地间的宏大流转。

他抬起头,望向遥远的西方。

风,正是从那个方向吹来的。

不知为何,他从那西来的风中,嗅到了一种与南岭村落的“狂热”和自己所倡导的“懒散”都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静”。

并非选择静下来,而是仿佛天地本该如此,万物生灭,皆是定数,任何挣扎与作为,都显得多余而可笑。

他眉头微挑,一种新的、更为棘手的预感,在他心中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