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陈墨站在台阶上,手里的腰牌被攥得发烫。他没有再看那团燃烧的粮仓,转身就往庄内跑。
“敲钟!所有人进战位!”他一边走一边喊,“护庄队封锁试验田和粮库区,不准任何人靠近!”
守卫们从惊慌中回过神,迅速行动。有人去拉警钟,铜声刺破夜空。陈墨快步走向水利房,脚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响动。他知道岛上有一套筒车系统,是早前为防旱灾修建的,连接山涧蓄水池,能引水灌溉全岛。现在必须用它来控火。
他推开水利房的门,几名技术员已经等在里面。墙上挂着一张简图,标着主渠、支渠和阀门位置。
“打开三号阀,引水到南坡防火带。”陈墨指着图说,“然后关掉东侧分流,把水压提上去。”
“可那样会淹了菜园……”
“顾不上了。”他打断,“火过了防火带,整个岛都保不住。”
技术员不再犹豫,转动铁轮。远处传来水流奔涌的声音,竹管接缝处微微震动。陈墨走出屋子,抬头看火势。风正往居民区吹,火焰像蛇一样爬向木屋群。
他立刻派人传信给慕容雪。
不到一刻钟,一队人从林间小道疾行而来。领头的是慕容雪,铠甲外披着黑色斗篷,脸上沾了灰。她身后五十名士兵全部穿着新式模块化铠甲,肩甲与胸甲之间用铜扣连接,可以快速拆卸更换。
“你来得正好。”陈墨指着火线,“盾墙列阵,挡住南面缺口。”
慕容雪点头,挥手下令。士兵们立即组队,举起长盾拼成环形防线。盾面涂了泥浆,耐高温。几人抬着装满湿沙的麻袋上前,在防线前堆出一道矮堤。
火舌扑来时,热浪逼得人睁不开眼。但盾墙没动。沙土吸住火星,水流顺着坡道流下,在火面前形成一条湿痕。火势撞上这道屏障,开始减缓。
“火控住了。”陈墨低声说。
但他没松劲。敌人的目的不只是烧粮仓,而是制造混乱趁机撤离。他盯住密林边缘,那里黑影晃动,还有火把不断抛出。
“他们在林子里有营地。”他说,“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他带着人绕到山腰,找到通往主渠的暗闸。这里埋着一根加粗竹管,能把水流加压喷射出去。他亲自拧开阀门,水柱冲出,打在枯草地上溅起大片水雾。
接着他下令点燃上游干草地。
火苗腾起,顺着风反向烧进林子。敌人没想到火会倒卷,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从林中传出,不少人从藏身处逃出,有的跳河,有的往海边跑。
陈墨盯着海岸方向。
果然,一艘小船正从浅湾驶出,帆影模糊,但能看出速度很快。那是接应的人。
“楚红袖在哪?”
“在北岸炮台。”
“传令,目标海上船只,发射燃烧弹。”
命令很快送达。北岸一块看似堆放石料的区域突然活动起来。石堆移开,露出一架投石机。楚红袖站在操作台前,左臂义肢咔哒一声卡进操控杆。
她调整角度,装入浸油布包裹的陶罐。火把一点,弹射而出。
第一发偏了,砸在船尾后方。第二发落在甲板上,炸开一片火光。船体剧烈摇晃,帆绳断裂,主帆滑落一半。
就在那破损的帆布掀开瞬间,一抹明黄闪现。
陈墨眯起眼。
那是龙旗的一角,绣着五爪金龙,边沿用金线锁边。
“三皇子的旗。”他声音冷下来。
楚红袖再次装弹,这次直击桅杆。整片船帆燃起大火,彻底撕裂,露出内衬完整的龙旗。船失去动力,在海面打转。
“派快艇围上去。”陈墨下令,“活捉船上所有人。”
两艘小艇划出,桨叶翻飞。船上人试图跳海逃跑,但被水中守卫拦下。当最后一个人被拖上岸时,陈墨走上前。
那人衣衫华贵,脸被烟熏黑,但仍掩不住熟悉的轮廓。
李玄策。
他被按在地上,嘴角流血,眼神却没乱。
“陈少主,好手段。”他咳了一声,“可惜你救不了那些稻子。”
“你早就计划好了。”陈墨蹲下,“借土着部落动手,自己躲在后面,等火烧起来再悄悄溜走。”
“我不走,难道等着你抓我?”李玄策冷笑,“这地方本就不该属于你。种什么金穗稻,建什么殖民地,都是痴心妄想。”
“那你为何要藏三皇子的旗?”
李玄策闭嘴不答。
士兵从他随身包袱里搜出一块烧焦的布片,正是那面龙旗的一角。技术人员接手检查,在金线缝隙中发现红色粉末。初步检测显示,这种物质与突厥秘药成分一致。
“三皇子和突厥有往来。”陈墨对身边人说,“这条线查到底。”
李玄策被押走,关进临时牢房。陈墨站在码头,手里拿着那块残旗。火已基本扑灭,空气中还飘着焦味。慕容雪走过来,铠甲上有几处灼痕。
“伤亡清点了。”她说,“两名守卫轻伤,无死亡。粮仓损失七成,但地下储粮室没受影响。”
“够了。”陈墨点头,“只要种子还在,就能重新种。”
“你打算怎么处理李玄策?”
“先审。”他说,“他不会一个人行动。背后一定还有人在传递消息。”
“千机阁可能有问题。”慕容雪提醒,“柳如烟上次带回的耳坠,也是影卫的东西。”
陈墨沉默片刻:“让柳如烟继续主持情报工作,但换一组人监听内部通讯。另外,所有进出实验室的人员登记重做。”
“苏婉娘那边呢?”
“不动她。”陈墨看着远方海面,“如果她是内鬼,不会只留下一点墨迹。有人想让我们互相猜忌。”
“那就等他们再出手。”
“对。”他收回目光,“我们只需要准备好。”
这时一名技术员跑来,手里拿着化验纸。
“龙旗上的金线,确实掺了突厥秘药。”他说,“而且不是表面涂抹,是织进去的。说明这旗子是在突厥境内定制的。”
陈墨接过报告,手指划过数据栏。
三皇子在境外私造龙旗,还混入敌国材料。
这是死罪。
他把纸折好,放进怀里。
“明天召开军议。”他对慕容雪说,“把所有队长叫来。我们要做两件事——重建粮储,追查内鬼。”
“还要通缉三皇子吗?”
“还不用。”陈墨摇头,“让他以为计划成功。等他下一步动作,我们再收网。”
夜风拂过码头,海水轻轻拍打石阶。残船漂在不远处,桅杆歪斜,像一根折断的骨头。
陈墨转身往庄内走。
书房灯还亮着。他推门进去,先把腰牌放在桌上,打开夹层。里面的金穗稻种子完好无损。他又取出显微镜,将刚才从残旗上刮下的粉末滴入试剂。
液体慢慢变色。
他记下反应时间,合上本子。
窗外,最后一缕火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