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场上的玉米堆得像座小山,金灿灿的玉米粒被阳光晒得发烫,抓一把在手里,又沉又实,硌得掌心发痒。林野踩着木梯爬上粮堆,把湿漉漉的玉米穗子往高处摊:“得晒透了再脱粒,不然存进仓里容易发霉。”
“野哥你歇着,俺来!”刀疤强扛着木叉跑过来,叉起一堆玉米穗子往晒场中央扬,金黄的穗子在空中散开,像撒了一把碎金,落在塑料布上“哗啦”响。可他力气没掌握好,扬得太猛,不少玉米粒直接飞了出去,滚到了田埂边。
“你这败家子!”张婶儿正好拎着水壶过来,照着他的后背拍了一下,“玉米粒金贵着呢!这么扬都浪费了!慢慢摊开晒,别毛手毛脚的!”
刀疤强吐了吐舌头,赶紧放慢动作,老老实实地用木叉把玉米穗子摊匀:“俺这不着急脱粒嘛,想早点把粮存进仓里,心里踏实。”
二柱子推着风车过来,笑着帮腔:“急啥?这几天都是大太阳,晒两天再脱粒正好。你用风车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别再把玉米吹跑了,去年你就弄撒了半袋。”
提到去年的糗事,刀疤强脸一红,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那不是没经验嘛!今年指定不会了!”
晒粮的功夫,苏晴领着女眷们在厨房忙活开了——要做豆腐。大盆里泡好的黄豆涨得圆滚滚的,苏晴把黄豆倒进石磨里,推着磨杆慢慢转,乳白色的豆浆顺着磨盘缝隙往下淌,滴进底下的木桶里,带着淡淡的豆香。
“磨豆腐得有耐心,转慢了磨不细,转快了容易洒。”苏晴一边推磨一边教旁边的小石头,“你看,这样匀速转,豆浆才细腻,做出来的豆腐才嫩。”
小石头学着苏晴的样子,扶着磨杆使劲推,可磨杆太重,他推得东倒西歪,豆浆溅了一身。“别急,俺帮你扶着。”李寡妇走过来,搭着小石头的手一起推,磨盘慢慢转起来,豆浆平稳地淌进木桶。
张婶儿则在灶台边忙活,把磨好的豆浆倒进大铁锅,小火慢慢煮,煮到冒泡时,往里面点上卤水,一边点一边搅:“点卤水得慢,搅得匀,不然豆腐就老了,不好吃。”
锅里的豆浆渐渐凝固,变成了嫩生生的豆腐脑,豆香混着卤水的清香,飘满了整个院子。刀疤强闻着香味,忍不住跑过来探头:“婶儿,豆腐啥时候能好?俺想先尝尝豆腐脑!”
“急啥?还得压成型呢!”张婶儿笑着把他往外赶,“先回去晒粮,等豆腐做好了,给你盛一大碗,浇上点酱油和葱花,管够!”
刀疤强咽了咽口水,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到晒场,干活都更有劲了。
下午,玉米晒透了,大伙儿开始脱粒。二柱子推着风车,刀疤强抱着玉米穗子往风车里塞,金黄的玉米粒顺着风车出口往下掉,落在麻袋里“簌簌”响,瘪粒和玉米芯则被风吹到另一边,分得干干净净。
“这风车真管用!”刀疤强看着麻袋里饱满的玉米粒,笑得合不拢嘴,“比去年用石碾快多了,还不用费劲筛!”
老石匠坐在屋檐下,手里拎着个陶瓮,正往里面装糯米:“今年收的糯米多,酿两瓮米酒,冬天温着喝,暖身子。”他往糯米里撒了点酒曲,用木勺搅匀,再用湿布把瓮口封严,“得发酵半个月,到时候酒香味能飘出二里地。”
小石头蹲在旁边看着,好奇地问:“石匠叔,米酒好喝吗?是不是跟野果酒一样甜?”
“比野果酒还甜,还柔和,”老石匠笑着说,“等酿好了,给你尝一小口,让你知道啥叫真正的好酒。”
忙活了一整天,大半的玉米都脱完粒,装了满满五麻袋,被扛进了粮仓。粮仓里,之前收的豆子、土豆、萝卜也码得整整齐齐,墙角还放着花椒和大蒜,防止粮食生虫。林野锁上粮仓门,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踏实得像压了块石头:“今年的粮够吃两年了,就算明年灾荒,咱也不怕。”
晚饭时,豆腐终于做好了。一大盆嫩豆腐端上桌,浇上酱油、撒上葱花,还滴了几滴香油,看着就诱人;还有清炒黄瓜、炖土豆,配上刚蒸好的玉米饼子,大伙儿吃得津津有味。
刀疤强捧着碗,扒拉着豆腐脑,嘴里嘟囔着:“这豆腐也太好吃了!比肉还香!以后咱得多做点,炖豆腐、炒豆腐、炸豆腐泡,换着花样吃!”
“想吃就有!”苏晴笑着给他添了一勺豆腐,“黄豆收得多,以后每月都做一次豆腐,让大伙儿解解馋。”
老石匠打开一坛去年酿的野果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庆祝今年大丰收,也庆祝咱屯子越来越旺!来,大伙儿干杯!”
“干杯!”搪瓷缸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屋里。酒液香甜,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浑身都舒服。刀疤强喝得满脸通红,开始讲起捞鱼苗时摔进溪里的糗事,引得大伙儿哈哈大笑;小石头则炫耀着自己帮苏晴磨豆腐的功劳,得到了张婶儿的夸奖。
夜里,屯子静悄悄的,只有粮仓里的粮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酒瓮里的糯米在悄悄发酵,鱼塘里的鱼儿偶尔跃出水面,溅起一圈涟漪。林野躺在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心里满是安稳。
他想起当初逃荒时,啃着冻硬的窝头,喝着雪水,每天都在担心能不能活到第二天;而现在,粮囤满仓,鸡鸭成群,猪肥鱼鲜,还有热乎的豆腐和香甜的米酒,身边是亲如一家的伙伴。
这末世里的好日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大伙儿一镐一锄挖出来的,一镰一叉收回来的,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只有柴米油盐的踏实;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不离不弃的陪伴。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刀疤强就去鱼塘喂鱼,看着鱼儿长得越来越壮,有的都快有巴掌大了,心里美滋滋的;二柱子则去地里翻土,把收完庄稼的地重新翻一遍,施上羊粪和猪粪,为明年的耕种做准备;苏晴和张婶儿则在酿米酒的瓮口又加了一层布,生怕进了潮气。
晒场上,剩下的玉米还在继续脱粒,金灿灿的玉米粒堆得越来越高;厨房里,飘出了新蒸的玉米饼子香味;猪圈里,小猪崽在悠闲地啃着草料;羊圈里,小羊羔在院子里撒欢。
整个屯子,都浸在安稳富足的烟火气里。日子就像这酿着的米酒,越发酵越香甜;就像这仓里的粮食,越积攒越踏实。往后的岁月,不用再怕灾荒,不用再怕流离,只要守着这方水土,守着这群亲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能岁岁安稳,日子甜得赛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