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秋风带着草屑与尘土的气息,吹过新建的契丹村落。夯土为墙,覆以茅草,但排列整齐,街道也铺上了碎石,显得井然有序。村口立着一块新刻的石碑,上书“归义村”三个大字。
秦哲、李世民并肩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李绩、秦琼、程咬金、李靖等一众将领,以及几位派驻在此的法家、儒家学者。契丹百姓们远远跪拜,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几分对新生活的期盼。
秦哲斜睨了一眼身旁兴致勃勃的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后那些竖起耳朵的将领们听清:
“我说老李啊,你这皇帝当得,可真行。不声不响,快马加鞭就从长安跑到我这朔州大营来了?怎么,是怕我秦某人在这北疆待久了,兵强马壮,一不小心……把你的北疆给‘拱’了?”
这话一出,身后的程咬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李靖眼观鼻鼻观心,秦琼嘴角抽搐了一下,李绩则是低头假装看路。天子猜忌,乃是臣子大忌,这话也就秦王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李世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爽朗的大笑,他非但不恼,反而用力拍了拍秦哲的后背,力道大得让秦哲龇了龇牙。
“哈哈哈!秦兄啊秦兄!你这张嘴!拱?你尽管拱!朕巴不得你把这北疆拱成铁板一块,拱成我大唐永不陷落的堡垒!”他收住笑声,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哲,语气带着罕见的坦诚和一丝揶揄,“朕若连你都信不过,这天下,朕还能信谁?你若要反,当初在渭水河畔,朕就已经跪在颉利面前了!还能有今日?”
他环指周围崭新的村落,远处隐约可见的屯田阡陌,以及更远方那三条蜿蜒如龙的水泥官道,声音充满了豪情:“看看!这都是你秦哲,还有诸位爱卿,给朕打下的根基!朕是来看成果的,是来与功臣同乐的,可不是来当孤家寡人瞎猜忌的!”
这番话,既是对秦哲的回应,更是说给身后所有将领听的,瞬间安抚了众人心中那丝微妙的紧张。程咬金咧嘴傻笑,李靖等人神色也松弛下来。
一行人走进村落。法家学者正在一处空地上,用简易的木牌和炭笔,向一群契丹青壮讲解唐律中关于田亩、赋税的新规,言辞简洁,条理清晰。
儒家学者则在村塾里,带着一群契丹和汉人混坐的孩童诵读《千字文》,声音稚嫩却整齐。
李世民看得频频点头,对身旁一位法家博士道:“法条森严,却需使人明白其利,方能自觉遵守,尔等做得不错。”又对儒家学者勉励道:“教化之功,在于润物无声,使胡汉稚子同窗共读,善莫大焉。”
他漫步在村中,看着契丹妇女学着用新式的纺车织布,看着青壮在唐军教官带领下练习简单的队列和阵型,脸上露出由衷的欣慰。
“秦兄,你看这‘归义村’,朕心甚慰。”李世民感慨道,“昔日战场上的对手,如今能在此安家立业,学习王化,此乃真正的王道之功,
比单纯的武力征服,更让朕有成就感。朕……现在是真的想带着我大唐的虎贲,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了。让四方宾服,让万民安乐,这才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
秦哲双手抱胸,看着李世民眼中那熟悉的开疆拓土的渴望,嘿嘿一笑:“怎么?手痒了?在长安坐龙庭坐腻了,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李世民毫不掩饰地点点头,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向往:“是啊。看着这北疆日渐稳固,南方也在如火如荼,朕这心里,就跟有团火在烧。开疆拓土,廓清寰宇,哪个男儿不向往?更何况朕是皇帝!”
秦哲凑近些,用肩膀撞了一下李世民,挤眉弄眼道:“简单啊!等南边那点破事料理干净,流求拿下,岭南理顺了,咱们就找个机会,一起出去‘玩玩’!让你这马上皇帝,再过过瘾!至于家里嘛……”
他拖长了语调,坏笑道:“让太子监国去!承乾那小子,在魏征手底下磨练了这么久,也该独当一面了。咱们出去打个大大的疆土回来给他守着,岂不美哉?”
李世民眼睛一亮,显然对这个提议极为心动,他用力一拍大腿:“好!秦兄此言,深得朕心!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朕与你,并辔出征,看看这天下,还有哪些不服王化的角落!”
他望着南方,豪情万丈:“快了!等王玄策和苏定方从西域回来,带回西方的消息;等岭南捷报传来……我大唐,就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四海归一!届时,兵精粮足,内政修明,正是我辈男儿,建功立业,扬威域外之时!”
他转头看向李绩、秦琼,语气郑重:“懋功,叔宝!北疆,是根基,是跳板!给朕练出最强的兵,囤积最多的粮!将来,这里出去的将士,是要跟着朕和秦王,打向更遥远的地方的!”
“臣等遵旨!”李绩、秦琼肃然抱拳,眼中也燃起战意。
秋风掠过原野,吹动帝王的衣袂与将军的征袍。在这座象征着融合与新生的契丹村落里,一场关乎未来帝国命运的轻松笑谈,却为即将到来的铁血远征,定下了激昂的基调。大一统,已不仅仅是疆域上的,更是雄心与行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