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原的夜，比长安城更静。只有风穿过工坊区的呼啸声。
秦哲推开议事堂的门，里面灯火通明。秦杨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出神。
“大哥？”秦杨闻声回头，脸上露出笑意，“回来了？宫里家宴热闹吧？”
秦哲哈哈一笑，脱下外袍扔到一边，自己倒了碗凉水灌下去：“热闹！老李又得了个儿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小屁孩一个个长得挺快。”
他走到秦杨身边，看向地图：“看什么呢？”
“看你画的新地盘。”秦杨手指点在地图右下角那片巨大的、轮廓模糊的陆地上，“澳大利亚……这地方，真能去？”
“能。”秦哲语气肯定，“已经让不良帅派人去了。先头队伍应该已经出发了。慢慢探，慢慢建。不着急。”
秦杨皱眉：“还不急？大哥，咱们时间没那么宽裕吧。早点铺路，早点安心。”
秦哲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急什么？太子还是个半大孩子，老李正当年，龙精虎猛。大唐现在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正是开疆拓土的好时候。”
他眼神锐利起来：“咱们现在的任务，是把周边这些刺头，该拔的拔，该平的平。把大唐的疆域，弄得铁桶一样。”
他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方的一个岛屿，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破羊皮纸：“尤其是这儿！东瀛！”
秦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对。必须灭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挫骨扬灰。一点渣子都不能留。”
“没错。”秦哲声音低沉，“管他什么对错。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咱们既然来了，这脏活，咱们干。省得后世子孙再遭罪。”
兄弟俩沉默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等东瀛事了……”秦哲缓缓道，“咱们的任务，大概也就差不多了。功成身退。”
秦杨苦笑一下：“退？往哪儿退？咱们这摊子铺得这么大，根都扎下了。走得掉吗？老李能放人？”
“走，肯定不好走。”秦哲叹了口气，“但也不能一直留着。咱们太强了，强得和这大唐……格格不入。时间久了，未必是好事。”
他站起身，拍了拍秦杨的肩膀：“所以，得抓紧。多教徒弟，把手艺传下去。炼铁的、造火的、行医的、种地的……都得有传人。让大唐自己强起来，强到能一路打过去，把西边那些家伙也当狗一样宰了才行！”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带着一股狠劲：“想想那场面，还挺带劲。”
秦杨也笑了，笑容里有些复杂：“是啊。真能那样，咱们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但他很快收起笑容：“说回东瀛。怎么打？什么时候动手？”
“等。”秦哲眼神深邃，“等南边流求拿下，水师练成。等北疆新军练好。等咱们的火炮再多一些，船再大一些。要么不动，要动，就雷霆万钧，一击必杀，绝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这之前，咱们得把大唐喂得更饱一点，刀磨得更快一点。”
秦杨点头：“明白了。我会盯着工坊，产能还能再提。火药组那边，新配方的威力更大了。”
“好。”秦哲深吸一口气，“咱们这群二十一世纪的孤魂野鬼，能聚在这龙首原，干点惊天动地的事，也算缘分。”
他语气忽然有些怅然：“就是有时候，觉得挺割裂的。看着承乾、青雀那些孩子，再看看咱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秦杨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嗯。所以，得抓紧时间。把该干的干了。”
两兄弟不再说话，并肩看着地图上那片即将被血与火覆盖的岛屿。
夜还很长。龙首原的灯火，彻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