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以北的山洞里，马灯的光晃得人眼晕。
林峰把那张标着“雷达车”的草图往雪地上一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东西不除，咱们的通讯就是给美军递消息——穿插德川、断他们后勤，全是空话。”
周星蹲在旁边，手指顺着草图上的美军岗哨标记划过去：“雷达车在山坳里，周围有三圈巡逻队，每半小时转一圈。夜里风大，适合摸进去——我带狙击二营和爆破一团，两点前出发，四点前炸了它。”
“不行，”赵雅突然开口，手里还攥着刚从志司收到的电报，“志司刚发来电报，美军‘白虎小队’可能配了备用雷达，只炸一辆没用。得再派一组人，去东边的鹰嘴崖排查，那里地势高，最适合架备用设备。”
林峰抬头看她，赵雅的睫毛上还沾着雪沫，眼神却亮得很：“你说得对，不能漏了。张团长，你的步兵一团能不能配合？”
张团长——就是之前望都镇的张营长，如今升了步兵团长——立刻拍腿：“没问题！俺带二营去鹰嘴崖，要是真有备用雷达，俺让爆破手跟他们姓！”
陈刚坐在坦克的履带边，正用破布擦着炮管，闻言抬起头：“那俺的坦克团干啥？总不能让俺们在这儿看雪吧？”
“你得藏好。”林峰走过去，拍了拍坦克的装甲，“美军机械化部队离这儿不远，一旦雷达车被炸，他们肯定会来增援。你把坦克团拆成三个梯队，藏在西边的树林里，履带用雪盖严实，等美军的卡车进来，先炸领头的，再封后路。”
陈刚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沾着雪的白牙：“放心！俺早让战士们在树林里挖了雪坑，坦克一藏，美军就算走到跟前，也未必能看着！”
凌晨两点，周星的队伍出发了。
雪地里没路，战士们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胶鞋踩在积雪上，只发出“沙沙”的轻响。
周星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狙击枪裹着白布，枪托抵在肩上，眼睛盯着前方——美军的巡逻队刚过去，手电筒的光还在远处晃。
“停。”他突然抬手，身后的队伍立刻停住。
雪地里，两个美军哨兵正靠在树干上抽烟，火星在夜色里一闪一闪。
周星从背上摸出消音筒，拧在狙击枪上，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对准了左边哨兵的胸口。
“砰”的一声轻响，风把枪声裹得严严实实。
左边的哨兵闷哼一声倒下去，右边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爆破手用匕首抹了脖子。
“快。”周星收起枪，带头往山坳里钻。
雷达车就停在坳底，绿色的车身在雪地里格外显眼，旁边还停着两辆吉普车，几个美军正围着篝火烤手。
爆破手小李摸过去，从怀里掏出塑性炸药，粘在雷达车的底盘上。
他刚要拉引线，突然听见吉普车上传来动静——一个美军军官正拿着电台说话，嘴里反复提到“鹰巢”。
小李心里一紧，赶紧退回来，凑到周星耳边：“长官，那军官提‘鹰巢’，好像是个地名。”
周星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抬手看了看表——离预定爆破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信号弹，攥在手里：“先炸雷达车，撤的时候把那军官抓回来，问问‘鹰巢’是啥。”
“轰隆！”
炸药响的时候，篝火被气浪掀飞，美军乱作一团。
周星的狙击枪没停，三枪解决掉想跑的吉普车司机，爆破手们则冲上去，把那个还在拿电台的军官按在雪地里。
“撤！”周星喊了一声，队伍拖着俘虏往回撤。刚走出山坳，就听见东边传来枪声——是张团长的方向。
“坏了！”周星心里一沉，赶紧抓起步话机，“张团长，怎么回事？”
步话机里传来张团长的吼声：“鹰嘴崖真有备用雷达！还有一个排的美军守卫，俺们正跟他们干呢！”
与此同时，山洞里的林峰也收到了消息。
赵雅正帮卫生员给一个冻伤的战士揉脚，听见步话机里的声音，立刻站起来：“我带医疗班去支援张团长，顺便把备用雷达的情况摸清楚。”
“不行，太危险。”林峰拉住她的胳膊，“你是军政委，你留在这儿，跟志司保持联系。我让陈刚派一个坦克梯队去接应，他的坦克比咱们快。”
赵雅却摇了摇头，从背包里掏出枪，别在腰上：“医疗班得去，张团长那边有伤员，没人处理不行。你放心，我会跟在坦克后面，不往前冲。”
林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没再反对，只是把自己的热水袋塞给她：“把这个带上，雪地里冷。要是遇到美军，第一时间躲进坦克，别硬扛。”
赵雅接过热水袋，笑了笑：“知道了，你也别太急，周星他们会没事的。”
陈刚的坦克梯队出发后，山洞里只剩下几个通讯兵和伤员。
林峰站在洞口，望着东边的火光，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美军在这荒山野岭设两个雷达车，绝不是为了拦截通讯这么简单。
没过多久，步话机里传来赵雅的声音，带着点兴奋：“林峰！我们炸了备用雷达，还从美军俘虏嘴里问出了‘鹰巢’——是美军的一个临时指挥部，就在德川东边的山洞里，好像藏着重要情报！”
林峰刚要说话，就听见步话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枪声，还有赵雅的惊呼：“不好！美军增援来了，是坦克！”
“赵雅！”林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对着步话机大喊，“躲进坦克里！陈刚呢？让他的坦克开火！”
步话机里只有电流声和枪声，再也没有赵雅的回应。
林峰攥紧步话机，指节都在抖——他刚要下令让剩下的坦克团全部出动，就看见西边的树林里冒出黑烟，是陈刚的坦克在开火。
可东边的枪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美军坦克的轰鸣声。
林峰咬着牙，从背上摘下枪：“通讯兵，立刻给志司发报，说我们发现美军‘鹰巢’指挥部，请求支援！其他人，跟我去接应赵雅！”
他刚跑出洞口，就看见雪地里有个身影往这边跑，是周星的战士：“军长！周营长让我汇报，俘虏招了——‘鹰巢’里不光有情报，还有美军的化学武器！他们要往志愿军阵地投毒！”
林峰猛地顿住脚步，雪沫子在脚边溅起。化学武器？美军竟然敢用这个？他抬头看向东边的火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赵雅不能有事，“鹰巢”必须炸了！可美军的坦克已经到了，他手里只有两个步兵连，怎么才能冲过去？
风裹着雪砸在脸上，生疼。
远处的坦克轰鸣声越来越近，步话机里依旧没有赵雅的消息。
林峰握紧了手里的枪，眼神变得格外坚定——就算拼了命，也要把赵雅救回来，把“鹰巢”炸了。
可他不知道，在“鹰巢”的山洞里，还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