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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魏砥 > 第481章 烽火连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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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城头飘扬的“吴”字大旗,并未让南疆的烽火熄灭,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激起了更猛烈的反应。士徽狼狈逃至郁林郡治布山,惊魂未定。苍梧的惨状和贺齐毫不留情的屠戮,彻底击碎了他凭借地利与吴军周旋的幻想,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困兽犹斗的疯狂。

“贺齐老贼!此仇不共戴天!”士徽在临时府邸内咆哮,摔碎了能触及的一切器皿。他清点残兵,加上郁林本地征发的壮丁,勉强凑出近两万人,但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桓邻战死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士徽麾下再无如此得力的臂助,他只能倚重郁林本地几个与士家捆绑较深的豪族首领,如区景、夷廖等人。

“少主,吴军势大,锐气正盛,不可力敌。布山城虽坚,然难以久守。不如……遣使向蜀汉王平将军求援,许以重利,请其速速发兵!同时,联络合浦、交趾(今越南北部)诸郡,共抗吴军!”区景建议道,他脸色凝重,深知一旦城破,依附士家的本地势力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夷廖则更为悲观:“蜀军远在牂牁,鞭长莫及。合浦、交趾态度暧昧,未必肯全力相助。为今之计,或可……或可向吴公上表请罪,或可放弃布山,南奔九真、日南(今越南中部),依托崇山峻岭与瘴疠之地,或有一线生机……”

“请罪?南奔?”士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面目狰狞,“陈暮小儿欲将我士家赶尽杀绝!请罪是自寻死路!南奔那蛮荒瘴疠之地,与野人为伍,生不如死!我宁可战死,也绝不低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区景,你立刻挑选心腹,携带重礼,秘密前往王平大营,就说我愿将郁林郡半壁江山相让,只求蜀军速速发兵,夹击贺齐!夷廖,你负责加固城防,征发民夫,囤积粮草,准备守城器械!我要在这布山城下,与贺齐老贼决一死战!”

就在士徽困守孤城、四处求援之际,贺齐大军已休整完毕,自苍梧南下,兵锋直指郁林。然而,这一次,贺齐并未急于攻城。

大军在布山城外二十里处扎下坚固营寨。贺齐登高望远,观察着这座依山傍水的城池。布山城比苍梧更为险要,城墙高厚,且士徽收拢败兵,据城死守,强攻必然伤亡巨大。

“叔父,为何不即刻攻城?我军士气正旺,正好一鼓作气,拿下布山,擒杀士徽!”贺景按捺不住请战。

贺齐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景儿,为将者,须知刚柔并济。苍梧之战,需用雷霆手段,立威震敌。如今士徽已成瓮中之鳖,困守孤城,军心惶惶。强攻虽可下,然我军亦必伤筋动骨。交州未定,西蜀虎视,岂能在此耗尽精锐?”

他指着布山城道:“你看,此城虽坚,然其依赖者,外援与粮草耳。我已派出多路游骑,封锁通往合浦、交趾的要道,断其外援。同时,征发苍梧民夫,修筑甬道,将粮草源源不断运至大营。我要困死他!待其粮尽援绝,军心崩溃,则破城易如反掌!”

他采纳了更为稳妥,却也更为致命的长期围困策略。吴军如同一条巨蟒,缓缓缠绕住布山这座孤城,不断收紧。

与此同时,贺齐再次施展攻心之计。他下令将俘获的、非士徽核心党羽的叛军低级军官和士卒,经过简单“教育”后,分批释放回布山城内,让他们带去吴军“只诛首恶,协从不问”的政策,以及城外吴军兵精粮足、围困到底的决心。

这一招,如同毒液般悄然侵蚀着布山守军本已脆弱的心理防线。

就在贺齐在交州稳扎稳打,步步紧逼之时,江北的历阳城,却弥漫着一股截然不同的躁动气息。

魏延肩胛的伤势在军医的精心调理下已好了七七八八,但心头的憋闷却与日俱增。他每日看着淮河对岸,想象着张合可能出现的破绽,渴望再次挥师北上,一雪前耻,更渴望用一场更大的胜利来证明自己,压倒那个稳坐寿春的陆伯言!

陆逊那道“不得擅自出击”的军令,如同枷锁般套在他身上,让他寝食难安。

“探马来报,张合因前番未能阻我渡河,被曹丕申饬,近日频繁调动兵马,似有南下报复之意。”魏延召集心腹将领议事,指着地图上淮河北岸的几个点,“其粮草囤积于此处‘下蔡’,守备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若我率一支精兵,夜间泅渡,突袭其粮寨,必能再建奇功!”

副将担忧道:“将军,陆都督严令不得擅自出击,若贸然行动,恐……”

“恐什么?”魏延不耐烦地打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他陆伯言?战机稍纵即逝!难道要等张合准备好,大举南下,我们才被动挨打吗?那不是老子的风格!”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淮北新败,魏狗心有余季,此时正该主动出击,持续施压,让其不得安宁!他陆逊要稳,老子偏要动!这江北的仗,不能全按他一个人的法子打!”

众将大多是其旧部,素来佩服魏延勇武,也被淮北的血战激发了凶性,闻言纷纷附和。

“将军说得对!不能光守着!”

“打他娘的!让魏狗知道疼!”

只有少数较为谨慎的将领面露忧色,却不敢再劝。

魏延见军心可用,心中一定,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好!既然诸位同心,此事便这么定了!今夜子时,我亲率三千死士,突袭下蔡粮寨!尔等守好历阳,若……若我回不来,便听黄老将军号令!”

他这是要行险一搏,既要战功,也要争一口气!

是夜,月黑风高。魏延果然点齐三千最为悍勇、精通水性的士卒,悄无声息地自历阳上游一处隐蔽河段下水,向着北岸的下蔡方向潜去。

然而,魏延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并未完全瞒过江北都督府的眼睛。陆逊在江北经营日久,暗探细作遍布各处,尤其是对魏延这等不安分的猛将,更是格外关注。

汉中,丞相府。

诸葛亮轻摇羽扇,听着马良从各方汇集而来的情报,面前巨大的沙盘上,代表各方势力的小旗犬牙交错。

“丞相,贺齐已收复苍梧,正围困士徽于郁林布山。其用兵稳健,围而不攻,似欲困死叛军。”马良指着交州区域道,“王平将军已平定越嶲,高定授首,雍闿正式上表请降,南中大局已定。其军现屯于牂牁与郁林交界处,按兵不动。”

诸葛亮目光扫过沙盘,落在代表王平部队的那面小旗上,澹澹道:“告诉王平,对雍闿,可准其降,迁其部众于蜀中,分而化之。其本人,授以虚职,荣养于成都。南中之地,设庲降都督,由李恢担任,总摄军政,推行教化,渐消蛮气。”

“那……交州之事?”马良询问道,“士徽使者屡次求援,许以郁林半郡。王平将军请示,是否出兵?”

诸葛亮羽扇微顿,摇了摇头:“时机未至。贺齐兵锋正盛,士气如虹,此时介入,必与之正面冲突,非智者所为。且士徽穷途末路,其许诺不过镜花水月。让王平继续陈兵边境,做出威胁姿态即可,一则牵制部分吴军兵力,二则……待其两败俱伤。”

他的手指移向江北:“江北有何动向?”

“据报,魏延似有不稳,可能违逆陆逊之令,擅自北进。陆逊在寿春,依旧推行新政,整顿防务,并未有大规模调动迹象。”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魏文长,勐虎也,岂甘久困笼中?陆伯言,持重之帅,然御此勐虎,恐非易事。江北将帅失和,或是我等可趁之机。”他沉吟片刻,“令我们在许都的人,将魏延可能北进的消息,‘无意中’透露给司马懿。再令王平,可派小股精锐,伪装山越或溃兵,袭扰吴军在交州的后方粮道,不必求胜,但求扰敌,延缓贺齐平叛步伐。”

马良心领神会:“丞相是要让曹魏牵制江北,让我军在南疆伺机而动?”

诸葛亮不置可否,只是澹澹道:“天下如棋,需耐心布局。江东陈暮,确为人杰,然其疆域新拓,内外难题不少。交州之叛,江北之隙,皆其隐忧。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待其漏洞显现,再落子不迟。眼下,巩固陇右,消化南中,方是根本。”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代表陇右的那片区域,那里,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北伐基石。交州与江北的纷扰,不过是为这盘大棋服务的边角之争。

淮北,下蔡粮寨。

此地确是张合大军的一个重要补给点,囤积着大量粮草军械。因前番魏延渡河袭击的教训,张合加强了沿淮巡逻,但对远离前线、处于腹地的下蔡,戒备难免有所松懈,尤其在这漆黑的深夜。

魏延率领三千吴军,如同鬼魅般泅渡过淮河,成功避开了魏军的巡逻队,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下蔡粮寨。

寨墙之上,灯火稀疏,哨兵抱着长矛,在秋夜的寒风中昏昏欲睡。

“行动!”魏延压低声音,眼中凶光毕露。

数十名身手矫健的吴军锐卒,利用飞爪钩索,迅速攀上寨墙,解决了哨兵,打开了寨门。

“杀进去!烧!”魏延一马当先,冲入粮寨!三千吴军如同决堤洪水,涌入寨中,见人就杀,同时将携带的火油罐四处抛洒,点燃火把,扔向堆积如山的粮草和营帐!

顷刻间,下蔡粮寨陷入一片火海!惊呼声、惨叫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响成一片!

“敌袭!吴军袭营!”

留守粮寨的千余魏军从睡梦中惊醒,仓促迎战,但面对有备而来、如狼似虎的吴军,根本无法组织有效抵抗。

魏延手持古锭刀,在火光中左冲右突,如同战神,所向披靡。他专挑魏军军官斩杀,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眼看奇袭即将得手,粮寨将化为灰烬。突然,粮寨之外,火光大作,蹄声如雷!一支数量庞大的魏军骑兵,如同神兵天降,从黑暗中猛扑过来,瞬间将粮寨出口堵死!

为首一将,金甲红袍,手持长枪,正是张合!

“魏延!果然是你!本将等候多时了!”张合声音冷冽,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嘲讽。

魏延心中猛地一沉!中计了!张合早有防备!这根本就是一个引他上钩的陷阱!

“结阵!向外突围!”魏延临危不乱,嘶声大吼。吴军迅速放弃纵火,收缩阵型,试图向寨外冲杀。

然而,张合精心布置的包围圈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魏军骑兵在外围不断游走射箭,步卒层层推进,将吴军死死压制在燃烧的粮寨之内。

火光映照着魏延铁青的脸。他没想到自己的行动早已被陆逊察觉,更没想到陆逊竟未阻止,而是将计就计,或者说,根本无意救援!一股被出卖、被利用的怒火,混合着陷入绝境的疯狂,在他胸中燃烧!

“张合老儿!想要老子的命,没那么容易!”魏延怒吼,古锭刀挥舞得如同风车,率部向着张合帅旗所在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下蔡之畔,火光冲天,杀声震野。魏延的擅自行动,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是再次创造奇迹,还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江北的将帅矛盾,因此役,被彻底摆上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