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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神殿,后院。

一间早已废弃,被蛛网和灰尘封存的小祈祷室里,安洁莉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蜷缩在角落。

这里供奉着春之神,那个被她抛弃的,象征着软弱与无能的旧神。

神像蒙尘,面容模糊,透着一股被遗忘的死气。

躲在这里,至高的主一定看不见吧?

安洁莉娜这样想着,像一个在父母床下偷看禁书的孩子,心跳得厉害。

她的指尖冰冷,微微颤抖,从斗篷内侧,取出了那本让她蒙受奇耻大辱的画册。

封面精美,书页的边缘烫着金边,散发着高级纸张特有的香气。

可里面的内容,却是对神明最恶毒的亵渎。

她只是远远地,在那些下等人的传单上瞥见过几眼,就感觉自己的信仰被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但……

那种混杂着愤怒、羞耻与背德的刺激感,却又让她欲罢不能。

就像多年前,她第一次抛弃温和的春之神,转而跪拜于象征着绝对秩序与力量的至上真神脚下时一样。

那是一场背叛。

也是一场让她灵魂战栗的狂欢。

安洁莉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灰尘的腐朽味道。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翻开了画册。

第一页,就是那幅让她在黑鸽子巷里当场失态的“公主的烦恼”。

画上的少女,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里,盛满了屈辱与不安。

头顶上那对毛茸茸的,可笑的兔子耳朵,更是将她皇室的尊严撕得粉碎。

安洁莉娜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滚烫。

她想合上书,把它撕碎,烧成灰烬。

可她的手指却不听使唤,反而……翻到了下一页。

“神仆的侍奉”。

穿着女仆装的至高神明,眼角含泪,屈辱地仰望着画外。

再下一页。

被锁链捆绑的堕落神明。

一页又一页。

荒唐!

下流!

渎神!

安洁莉娜在心中疯狂地咒骂着,可她的眼睛,却像是被黏在了书页上,一刻也无法移开。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

就在这时。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她鼻腔中滴落。

嗒。

正正好好,落在了一幅画上。

那画上,是穿着黑纱,面带红晕的至高神明。

而那滴鲜红的血,正好点在了神明的嘴唇上。

如同为这渎神的画卷,献上了最鲜活的祭品。

安洁莉娜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慌乱地用手背抹了一把鼻子,看到指尖那抹刺眼的鲜红,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掏出丝绸手帕,胡乱地擦拭着脸和书页,却把那血迹抹得更开,在神明那圣洁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暧昧的红痕。

做完这一切,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靠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手中的画册,变得无比滚烫。

安洁莉娜将它死死地抱在胸前,闭上眼睛,身体因为后怕与某种莫名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她在心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至高的存在,发出了一声破碎的,带着哭腔的祈祷。

“对不起,至高的吾主……”

“不是我不够虔诚……”

“是您……是您太过诱人,才让我……忍不住犯下这等罪过……”

黑鸽子巷的尽头,那盏魂火灯依旧在寒风中明灭不定。

弥娅要是能看到安洁莉娜此刻的窘态,一定会觉得这孩子还是饿太久了。

区区几张画风清奇的色图,都能看得这么起劲。

真要让她看到那些真正能污染神明的同人本子,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过度刺激,当场兴奋得昏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

拒绝不良信息,净化网络环境,从你我做起。

这可不是正义的伙伴该做的事情。

……

祈祷室里,安洁莉娜一遍又一遍地观摩着。

她贪婪地,几乎是虔诚地,将画册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

至高神明那张圣洁的脸,在不同的场景下,染上不同的色彩。

直到最后。

她看着画中的神明,一个可怕的,足以动摇她整个信仰根基的念头,终于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破土而出。

为什么……

为什么您不能是这样的?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让她浑身一震。

她猛地合上画册,像是被烫到一般,将其死死按在胸口,大口地喘息。

不行。

不能再看了。

她踉跄着站起身,环顾这间被遗忘的祈祷室。

目光,落在了那尊蒙尘的春之神神像上。

她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将那本滚烫的画册,塞进了神像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用一个被抛弃的旧神,来隐藏她对新神不可告人的欲望。

这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逃跑一般,冲出了祈祷室。

“咔哒。”

古老的铜锁被她从外面锁上。

安洁莉娜靠在门上,闭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罪恶与心悸一同锁在里面。

她没有发现。

在她转身离开后,那间密不透风的祈祷室内,凭空升起了一股清甜的,带着生命气息的花香。

香气所过之处,墙角与神像的底座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层鲜活的,嫩绿的青苔。

藏在神像背后的画册,悄无声息地滑落,掉在地上。

明明是密闭的房间,却有微风卷着花香,吹拂而过。

“哗啦。”

画册被风翻开,停在了“公主的烦恼”那一页。

风未停歇,又继续向后翻动。

一页,又一页。

……

连续数晚,安洁莉娜都是从同一个噩梦中惊醒。

梦里,没有声音,没有形态,只有一只冰冷的,占据了整个天空的金色眼睛。

那只眼睛就那样安静地凝视着她,审视着她灵魂深处每一寸被欲望玷污的角落。

她猛地从华丽的丝绸被褥中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裙,心脏狂跳不止。

她不敢祈祷。

她怕自己一闭上眼,那句虔诚的祷文还没出口,脑子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就会被至高的主窥探得一干二净。

几天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眼下的乌青怎么都遮不住。

镜子里的公主,面色苍白,眼神偏执,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强烈的负罪感像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内心。

终于,在一个深夜,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

安洁莉娜披上一件最不起眼的斗篷,像个幽灵,穿过寂静的宫殿长廊,走向那早已被遗忘的角落。

春之神殿的废弃祈祷室。

她必须回去。

她要把那本渎神的画册取出来,烧掉,彻底毁灭这个罪证。

她站在那扇布满蛛网的门前,手放在冰冷的铜把手上,迟迟没有推开。

一股奇异的香气,从门缝里飘散出来。

不是灰尘的腐朽味,而是一种清新的,混杂着泥土与花蜜的甜香。

安洁莉娜皱起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用力推开了门。

吱呀——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祈祷室里,没有她想象中的灰尘与蛛网。

墙角与石砖的缝隙里,长满了鲜活的嫩绿色青苔,甚至还开着几朵不知名的,散发着微光的小花。

那尊被她遗忘多年的,蒙尘的春之神神像,此刻竟变得洁净如新,仿佛被人日夜擦拭。

而那本被她藏在神像背后的画册,正安安静静地摊开在神像的脚下。

废弃的祈祷室里,安洁莉娜呆呆地站着。

原来春之神一直在注视着她吗?

……

星界深处。

梅耶尔的意识漂浮在无尽的概念之海。

他“看”着远处那团代表着“至上真神”的纯白色概念体。

它不再稳定。

那原本纯粹的,象征着绝对秩序与力量的光辉,此刻正剧烈地闪烁,被无数驳杂的,带着欲望与幻想的色彩侵染。

它的形态在剧烈的冲突中不断扭曲。

一瞬间,它是一尊威严的君王。

下一秒,它又变成了一个被屈辱表情的少女。

就连最虔诚的信徒,在祈祷时,脑中浮现出的神明形象,也开始不可抑制地偏向于“女神”。

至高、至上、至强的概念,正在被从根基上动摇,污染,最终走向堕落。

梅耶尔收回了意识。

他站在宿舍的窗前,看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喃喃自语。

“至高、至上、至强自然也包含至圣、至纯、至洁。”

“通过否定弱的、下的、不洁的本能和欲望,来达到所谓的纯粹。”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神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然而,这种否定,本身就是对生命的否定。”

“被压抑的本能不会消失,只会在黑暗中积累,发酵,最终以更猛烈,更扭曲的方式,彻底爆发。”

“至高、至上、至强与至低、至下、至弱并非绝对对立,而是相互依存的概念。没有弱,强就无从定义;反之,极端圣洁必然引发极端堕落。”

“至上真神,你的信徒们压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