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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的靴底碾过第三具禁军尸体时,长廊尽头的鎏金铜灯突然炸裂。滚烫的灯油溅在汉白玉地砖上,腾起的火光映出两侧廊柱上盘旋的金龙,那些鳞爪狰狞的神兽仿佛活了过来,正居高临下地窥伺这场血腥的闹剧。

“沈大人倒是好兴致,深夜闯宫如同逛自家后院。”

阴冷的声音裹着寒气从前方飘来,二十余名黑衣卫列成三排堵住了通往皇帝寝殿的最后一道回廊。为首者身披紫貂斗篷,腰间悬着柄鲨鱼皮鞘弯刀,正是当朝太尉严蒿最倚重的亲信——羽林卫指挥使赵承影。

沈醉抬手抹去脸颊上溅到的血珠,玄色长袍下摆已被暗红浸透。他望着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唇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赵指挥使不去给严太尉守夜,反倒在此处迎客,倒是委屈了。”

赵承影缓缓解下斗篷扔给身后亲卫,露出里面玄铁锁子甲。甲片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长廊里格外刺耳,他抚着弯刀刀柄轻笑:“沈大人带亡命之徒夜闯禁宫,谋害君上,赵某身为羽林卫指挥使,自当擒你归案。”

“谋害君上?”沈醉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撞在廊柱上反弹回来,竟生出几分鬼魅的意味,“赵承影,你我同朝为官三年,何时见我沈醉做过苟且之事?倒是你,上个月将户部银库的账册换了封皮,这个月又把禁军的布防图送进了严府——这些事,要不要我替你在皇上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赵承影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握着刀柄的指节泛白:“一派胡言!沈醉,你勾结逆党意图谋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两侧廊檐突然传来箭矢破空的锐响。沈醉足尖点地向后急退,玄色衣袍在空中划出道残影,十数支雕翎箭擦着他的肩头钉入对面的廊柱,箭尾的白羽还在嗡嗡震颤。

“早就听说赵指挥使的‘影卫营’箭术冠绝京华,”沈醉落在廊柱后方,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柱上的箭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准头差了些。”

赵承影眼中杀机暴涨,猛地挥手:“结阵!”

二十名黑衣卫迅速变换阵型,前排五人竖起铁盾组成屏障,后排弓箭手搭箭上弦,中间三人掣出腰间软剑,剑穗上的铜铃在夜风中轻响,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沈醉望着那密不透风的阵型,忽然从怀中摸出枚通体漆黑的令牌。令牌上雕刻着狰狞的兽首,在火光中泛着幽冷的光泽。他将令牌轻轻抛起又接住,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韵律:“赵承影,你可知这是什么?”

赵承影的瞳孔骤然收缩:“镇魔令?!你怎么会有这个——”

“十年前,我在北境斩杀三头雪蛟时,先帝亲手所赐。”沈醉把玩着令牌缓步向前,黑衣卫的箭矢竟迟迟不敢射出,“此令可调动天下玄门修士,亦可——先斩后奏。”

最后四个字出口的瞬间,沈醉突然将镇魔令掷向空中。令牌在火光中炸开成无数墨色光点,化作道玄奥的符文悬在半空。那些原本瞄准沈醉的箭矢突然调转方向,竟齐刷刷地射向黑衣卫的盾阵!

“不好!”赵承影失声惊呼,挥刀格挡飞来的箭矢。铁箭撞在刀背上迸出火星,他这才发现这些箭簇上竟都附着着微弱的玄力——显然是沈醉暗中动了手脚。

趁此间隙,沈醉已如鬼魅般欺近阵前。他并未用兵刃,只是屈指在最左侧的铁盾上轻轻一弹。那精铁打造的盾牌竟如纸糊般凹陷下去,盾后的黑衣卫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阵型瞬间乱了个缺口。

“竖子敢尔!”赵承影怒喝着挥刀劈来,刀风裹挟着凛冽的寒气直逼沈醉面门。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修为,刀锋划过空气时竟生出龙吟般的啸声。

沈醉不闪不避,左手食指在刀面上轻轻一点。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柄削铁如泥的弯刀竟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停在距他咽喉三寸之处。赵承影满脸惊骇,无论如何用力,刀身都纹丝不动。

“你的玄力里,掺了太多阴煞之气。”沈醉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上个月在西郊乱葬岗炼化的那具婴尸,滋味如何?”

赵承影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鬓角滚落:“你……你怎么知道……”

“严蒿让你修炼《蚀骨经》,代价是折损三十年阳寿。”沈醉缓缓收回手指,赵承影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踉跄着后退数步才站稳,“他许诺给你荣华富贵,却没告诉你,这邪功练到最后,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廊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黑衣卫连滚带爬地冲进回廊:“大人!不好了!御花园方向失守,那些游侠……”

话音未落,一道银弧突然从他颈间划过。鲜血喷涌而出时,那名黑衣卫才看清,斩杀自己的竟是赵承影手中的弯刀。

“扰我军心者,死。”赵承影抹去刀上的血迹,眼神已变得疯狂,“沈醉,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弯刀上。原本银亮的刀身瞬间变得漆黑,刀刃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连廊柱上的火光都变得黯淡起来。

“用精血催动邪器,看来严蒿对你果然下了血本。”沈醉缓缓抬手,袖口滑落下半截玄铁护腕,护腕上刻着的北斗七星在黑暗中隐隐发光,“只可惜,你选错了对手。”

赵承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提着漆黑的弯刀再次冲来。这一次,他的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刀风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痛苦的嘶鸣。

沈醉却站在原地未动,直到刀锋距他眉心只有寸许时,才突然侧身。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恰好避开了致命一击,同时右手如电般探出,指尖点在赵承影的肘弯处。

“咔嚓”一声脆响,赵承影的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弯刀脱手飞出,撞在廊柱上迸出串火星。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沈醉,眼中充满了恐惧:“你的修为……怎么会……”

“三年前你我同去昆仑朝圣,那时我的修为便已在你之上。”沈醉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骨裂的触感,“只是你眼里只有严蒿给的官帽,从未真正看过我。”

赵承影突然惨笑起来,笑声凄厉得像受伤的野兽:“是了……我总以为你沈醉不过是仗着先帝宠信,靠着几分小聪明混日子……原来……原来你一直在藏拙……”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个漆黑的瓷瓶,拔开塞子就要往嘴里倒。沈醉眼神一凛,屈指弹出枚石子,精准地打在瓷瓶上。瓷瓶落地摔碎,里面流出的黑色液体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便冒起白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严蒿给你的‘后手’?”沈醉挑眉,“看来他早就料到你会有今日。”

赵承影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忽然咳出一大口黑血。他指着沈醉,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最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双眼圆睁,显然是气绝身亡。

剩下的黑衣卫见首领已死,顿时溃不成军。沈醉却没有追击,只是望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眼神晦暗不明。

廊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兵刃碰撞的脆响和临死前的惨嚎。沈醉整理了下衣襟,将那枚镇魔令的碎片收好,转身继续向皇帝寝殿走去。

脚下的地砖已被血水浸透,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声响。他经过赵承影的尸体时,忽然停住脚步,从对方怀中摸出块玉佩。玉佩上雕刻着朵将开未开的玉兰,正是三年前赵承影的妻子亲手所赠——那位温婉的女子,去年冬天因为冲撞了严蒿的小妾,被杖毙在太尉府门前。

沈醉将玉佩轻轻放在赵承影的胸口,低声道:“黄泉路上,也好有个念想。”

说完,他不再停留,玄色衣袍消失在长廊尽头的阴影里。只剩下廊柱上的火光依旧跳跃,映着满地狼藉,如同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前方的宫殿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执声。沈醉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而这场发生在深宫午夜的较量,注定要染透太多人的鲜血,才能迎来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