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时节的靖安侯府,总是浸在一片沁人的暖香里。檐下的紫藤萝泼泼洒洒垂了满架,紫艳艳的花穗垂到抄手游廊,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得青石砖上像积了层细碎的紫霞。沈微婉斜倚在廊下的软榻上,手里捏着枚刚剥好的枇杷,指尖还沾着淡淡的鹅黄果肉,正漫不经心地听着贴身丫鬟挽月念账目。
“……西跨院新添了两架蔷薇,花匠说要用上好的花肥,这月杂项开支比上月多了三钱银子;还有前儿太太让给老夫人绣的福寿绵长帕子,绣娘那边说金线不够,又补买了二两,算下来又是一笔……”挽月清脆的声音伴着风声,听得人昏昏欲睡。
沈微婉咬了口枇杷,甜汁在舌尖化开,眉眼弯了弯:“三钱银子买个满院花香,值当。金线不够便再买,老夫人的东西,可不能省着。”她穿越到这大靖朝靖安侯府嫡女沈微婉身上,已有十余年光景,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如今把侯府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早已褪去了现代社畜的局促,活成了真正养尊处优的侯府千金,只不过这颗心,始终带着些现代人的跳脱与狡黠。
正说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跟着是管事嬷嬷略显急促的声音:“大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赏了东西,让您即刻去前院接旨呢!”
沈微婉挑眉,放下手中的枇杷核,由挽月伺候着起身:“哦?太后娘娘怎么突然赏东西?莫不是上次我送去的那盒玫瑰膏子,合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正厅走去。穿过垂花门时,恰好撞见她那便宜哥哥沈瑾瑜,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袍,头发都有些散乱,显然是刚从外面疯玩回来。
“妹妹,快!快帮我看看,这袍子穿得周正吗?宫里来人了,可不能失了礼数!”沈瑾瑜见了她,像是见了救星,急忙凑过来。他比沈微婉小两岁,性子跳脱,最是怕见宫里的人,每次接旨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沈微婉忍着笑,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口的玉带,又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放心吧,挺周正的,再把头发梳顺些,别一副刚从马场上回来的样子,仔心被公公笑话。”
沈瑾瑜连连点头,对着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急匆匆地去了。沈微婉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毛躁,将来若是掌家,还不知要让她多操心多少。
到了正厅,只见一位面生的公公正端坐在上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几个描金漆盒。侯府众人早已按辈分站好,见沈微婉进来,侯夫人李氏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上前。
沈微婉敛衽行礼,声音清脆悦耳:“臣女沈微婉,恭迎公公,不知太后娘娘有何赏赐?”
那公公见了她,脸上露出几分和善的笑意,起身道:“沈大小姐不必多礼,太后娘娘近日得了些上好的玉器,想着侯府千金知书达理,特赏了一套玉盏过来,还有些绫罗绸缎,给大小姐做新衣裳。”
说着,示意小太监打开漆盒。只见里面铺着明黄色的锦缎,放着一套白润通透的羊脂玉盏,盏身上雕刻着缠枝莲纹,纹路细腻,光泽温润,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
“谢太后娘娘恩典!臣女感激不尽!”沈微婉再次行礼,心中却暗自嘀咕,这太后向来不怎么关注侯府,今日突然赏赐这么贵重的东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接了旨,送公公离开后,李氏拉着沈微婉的手,满脸欣慰:“婉儿,你看,太后娘娘都惦记着你,这可是咱们侯府的荣耀。”
沈微婉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丫鬟把玉盏收好。回到自己的院子,挽月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说太后娘娘突然赏这么贵重的玉盏,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啊?”
“肯定有。”沈微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娇俏的容颜,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最近宫里可不太平,听说二皇子和五皇子为了储位之争,闹得正凶呢。太后向来偏袒二皇子,这次赏我东西,怕是想借着侯府的势力,给二皇子添点助力。”
挽月一惊:“那可怎么办?咱们侯府向来是中立的,要是卷进夺嫡之争,可不是闹着玩的!”
“怕什么?”沈微婉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后想利用我,我未必不能反过来利用她。这玉盏既然送来了,咱们就好生收着,至于其他的,见招拆招便是。”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是管家的儿子送来一封信。沈微婉拆开一看,是她设在京城的铺子掌柜写来的,说近日有个神秘人一直在打听她铺子的底细,还试图高价收购她铺子里的几件宝贝。
“哦?还有这种事?”沈微婉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她在京城开了几家铺子,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新奇玩意儿的,都是她结合现代知识搞出来的,生意火爆,惹来旁人觊觎也不奇怪。但能打听到底细,还敢觊觎她宝贝的,倒是不多见。
“小姐,会不会是哪个不长眼的权贵子弟,想抢您的生意啊?”挽月问道。
“有可能。”沈微婉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火盆里,“不过也未必,说不定是冲着别的来的。你去告诉掌柜的,让他多加留意,看看那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有消息及时回报。”
“是,小姐。”挽月应声下去了。
沈微婉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盛开的紫藤萝,若有所思。最近这京城,总感觉有些暗流涌动,先是太后突然赏赐,又是神秘人觊觎她的铺子,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丫鬟的惊呼。沈微婉皱了皱眉,快步走了出去,只见院子里围了一群丫鬟小厮,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片,正是刚才太后赏赐的那套玉盏中的一个。
而站在碎片旁边的,是她那便宜哥哥沈瑾瑜的贴身小厮,正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沈微婉的声音冷了下来。
众人见她出来,纷纷退到一旁,那小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道:“大小姐饶命!是小的不小心,刚才给公子送茶,路过这里时脚滑了一下,不小心把玉盏摔碎了……”
沈瑾瑜也闻讯赶来,见此情景,脸色瞬间变了,连忙上前道:“妹妹,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送茶过来的,要罚就罚我吧!”
沈微婉看着地上的玉盏碎片,又看了看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厮,心中了然。这玉盏刚送来没多久,就被摔碎了一个,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被人借题发挥,说侯府不重视太后的赏赐,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但她也知道,这小厮向来谨慎,平日里做事从未出过差错,今日突然脚滑,怕是有些蹊跷。
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旁边的地面,发现青石砖上有一小块湿痕,像是被人故意泼了水。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沈微婉站起身,对着小厮道,“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小厮愣了一下,连忙磕头道谢,起身退了下去。
沈瑾瑜松了口气,连忙道:“妹妹,还是你明事理。不过这玉盏摔碎了一个,可怎么办啊?要是太后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生气是肯定的。”沈微婉淡淡道,“但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意外。”
她转头对着挽月道:“去把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叫来,我有话要问。”
挽月应声下去,不多时,院子里的下人便都聚集了过来,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沈微婉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才玉盏被摔碎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看到了什么?如实招来,若是有半句假话,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开口回话,都说自己在各自的岗位上做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沈微婉皱了皱眉,看来这些人要么是真的没看到,要么就是被人威胁了,不敢说实话。
她正想再问,忽然看到一个小丫鬟眼神闪烁,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沈微婉心中一动,对着那个小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你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那小丫鬟被她一问,吓得身子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回大小姐,奴婢叫春桃,刚才奴婢在廊下打扫,看到……看到二小姐院里的丫鬟,鬼鬼祟祟地在这附近逗留,还往地上泼了什么东西,奴婢当时没敢多想,现在想来,怕是和玉盏被摔碎有关。”
“二小姐?沈清柔?”沈微婉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沈清柔是侯府的庶女,平日里就嫉妒她这个嫡姐,总想着给她使绊子,没想到这次竟然胆子这么大,敢动太后赏赐的东西。
沈瑾瑜一听,顿时怒了:“好啊!又是沈清柔!妹妹,我这就去找她算账去!”
“别急。”沈微婉拉住他,“没有证据,贸然去找她,她肯定不会承认,反而会倒打一耙,说我们诬陷她。”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沈瑾瑜不甘心地说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沈微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她敢做,就别怪我不客气。挽月,你去二小姐院里一趟,就说我有要事找她,请她过来一趟。”
“是,小姐。”挽月应声下去了。
不多时,沈清柔便跟着挽月来了,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梳着精致的发髻,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
“姐姐,听说你找我?不知有什么事啊?”沈清柔走到沈微婉面前,故作亲昵地拉着她的手。
沈微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了指地上的玉盏碎片,淡淡道:“二妹妹,你来得正好,刚才太后赏赐的玉盏,不小心被摔碎了一个,我正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线索。”
沈清柔看到地上的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装出惊讶的样子:“哎呀!这怎么回事啊?太后赏赐的玉盏怎么会被摔碎了?姐姐,这可糟了,要是太后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是啊,我也觉得糟透了。”沈微婉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听丫鬟说,刚才看到你院里的丫鬟,在这附近鬼鬼祟祟地泼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事有关呢?”
沈清柔脸色一变,连忙道:“姐姐,你可不能听信丫鬟的片面之词啊!我院里的丫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她们都是受过规矩训练的,断然不会如此不懂事。”
“是吗?”沈微婉挑眉,“可我那丫鬟说得有板有眼,不像是在说谎。不如这样,二妹妹,你把你院里刚才当班的丫鬟都叫过来,我问问她们,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沈清柔心中有些发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姐姐既然想查,那就查吧。不过我相信,我的丫鬟都是清白的。”
她转头对着身后的丫鬟道:“你回去,把刚才在院子里当班的丫鬟都叫过来。”
那丫鬟应声下去了,不多时,便带来了几个丫鬟。
沈微婉目光扫过这几个丫鬟,最后落在其中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鬟身上,这个丫鬟正是春桃刚才提到的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刚才你在这里做什么?”沈微婉问道。
那丫鬟吓得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大小姐,奴婢叫绿萼,刚才……刚才奴婢只是路过这里,没做什么。”
“路过?”沈微婉冷笑一声,“路过需要鬼鬼祟祟地往地上泼水吗?我看你是故意在这里洒水,想让人滑倒,好摔碎玉盏吧!”
绿萼脸色惨白,连忙摇头:“不是的,大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地上,不是故意的!”
“不小心?”沈微婉挑眉,“那你说说,你好好的,为什么会把水洒在这里?这里是丫鬟走动的必经之路吗?”
绿萼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清柔见状,连忙道:“姐姐,或许真的是个误会,绿萼向来老实,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是不是误会,一查便知。”沈微婉转头对着挽月道,“去,把刚才那个看到绿萼泼水的春桃叫来。”
挽月很快就把春桃叫了过来,春桃看到绿萼,连忙道:“大小姐,就是她!刚才我明明看到她往地上泼水,还四处张望,一看就没安好心!”
绿萼见春桃指认她,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都掉了下来:“不是的,奴婢真的没有!是她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春桃坚定地说道,“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
两人各执一词,吵了起来。沈微婉皱了皱眉,对着绿萼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若是你如实招来,我可以饶你一命,若是你还敢隐瞒,休怪我不客气!”
绿萼看着沈微婉冰冷的眼神,心中一阵恐惧,她知道沈微婉向来言出必行,若是自己再不承认,恐怕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哭着道:“是……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她说只要把玉盏摔碎了,就能让大小姐在太后面前失宠,还能让侯府受到牵连……”
“你胡说!”沈清柔脸色大变,厉声打断她,“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你别血口喷人!”
“我没有血口喷人!”绿萼哭着道,“就是二小姐你!昨天晚上,你偷偷叫我去你的院子,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今天趁人不注意,在大小姐院子里的必经之路洒水,好让人滑倒摔碎玉盏!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沈清柔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沈瑾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柔骂道:“沈清柔!你太过分了!竟然做出这种事!你就不怕连累整个侯府吗?”
沈微婉看着沈清柔,眼中满是失望:“二妹妹,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狠心。我们好歹是姐妹,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作对?太后赏赐的东西,你也敢动,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沈清柔被她问得无地自容,瘫坐在地上,眼泪掉了下来:“我……我只是嫉妒你!凭什么你生来就是嫡女,拥有一切,而我只能是个庶女,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能不择手段吗?”沈微婉冷冷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件事被太后知道了,不仅是你,整个侯府都会受到牵连!父亲和母亲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吗?”
沈清柔低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
沈微婉叹了口气,对着众人道:“这件事,暂且先不要声张,免得传出去惹来麻烦。绿萼,你既然如实招供了,我就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二十,罚去柴房干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谢大小姐饶命!”绿萼连忙磕头道谢。
沈微婉又看向沈清柔:“二妹妹,念在我们姐妹一场,我就不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和母亲了。但你必须保证,以后再也不准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沈清柔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谢谢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你回去吧。”沈微婉摆了摆手。
沈清柔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沈瑾瑜看着她的背影,气鼓鼓地说道:“妹妹,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了?太便宜她了!”
“不然怎么办?”沈微婉无奈地说道,“若是把这件事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说,她也受到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