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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我在东瀛打拼的日子 > 第277章 纳帕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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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的酥油灯还亮着,母亲把刚温好的酥油茶倒在两个银碗里,推给我一碗,自己却没喝,只是搓着围裙角,犹豫了半天开口:“刚才……我把美子姑娘认成去年夏天来的那个姑娘了。”她抬头看我,眼里满是困惑,“模样是不一样,可坐在院子里的样子,还有跟着我学翻烟叶的认真劲儿,倒有几分像。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我捧着银碗,指尖传来酥油茶的暖意,心里却轻轻沉了沉。去年夏天小田来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总拉着她的手说“姑娘心细”,还把自己绣的格桑花藏布送给她。我轻轻叹了口气,把碗放在桌上:“她现在挺好的,只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不可能?”母亲皱起眉,往前凑了凑,“去年夏天她来的时候,不是还跟你说,要一起看黑牦牛下崽吗?怎么突然就……”

“她家里情况不一样了。”我尽量说得轻些,“她是日本财阀的继承人,以后要接管家里的生意,要走的路跟我差得太远了。”我想起上次跟小田视频,她身后是装修精致的会议室,说话时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疏离,那句“以后或许很难再见面了”,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里。“妈,缘分这东西,不是我们想留就能留住的。她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们没那个命能一直走下去。”

母亲沉默了好久,手里的围裙角都快搓破了。她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担忧:“那你现在……带苏瑶姑娘和美子姑娘回来,又是啥意思?”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妈不是要催你,就是怕你心里没数,耽误了人家姑娘,也委屈了自己。”

我看着母亲眼里的担忧,突然想笑,故意逗她:“您觉得她们俩怎么样?要是让您选,您更喜欢谁?”

母亲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你这孩子,跟妈开起玩笑了。”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客厅里的身影——苏瑶正举着编好的牛毛绳给樱井美子看,两人笑得眼睛都眯了。母亲转回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声音里满是慈祥:“喜欢哪个,妈都不拦着。只要你心里踏实,只要人家姑娘愿意,妈就高兴。”

她的头发蹭在我耳边,带着点酥油茶的香味。我望着母亲的侧脸,心里突然暖得发颤。原来母亲从来不是要追问个答案,只是怕我受委屈,怕我走不出过去的遗憾。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的,也会好好待她们。”

母亲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我肩上,静静地听着客厅里的笑声。酥油灯的光映在她脸上,把皱纹都染得温柔了。我知道,有些遗憾终究会留在心里,但眼前的温暖,身边的人,才是最该珍惜的。就像母亲说的,只要心里踏实,日子就会一直暖下去。

从家里出发去纳帕海那天,晨光刚把草原染成淡金色。父亲非要塞给我们一篮刚煮好的牦牛肉,母亲则把酥油茶灌进保温壶,反复叮嘱“草原风大,记得把藏袍裹紧”。苏瑶背着装满零食的帆布包,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藏青色的小氆氇扫过沾着露珠的草尖,惊起几只啄食的云雀;樱井美子跟在我身边,手里握着相机,转经筒挂在腕间,偶尔停下来拍远处的雪山,镜头里的雪顶沾着晨光,像撒了层碎金。

“原来纳帕海的冬天是这样的。”苏瑶突然停在湖边,声音轻得怕惊散了雾。湖面结着薄冰,却没完全冻实,冰下的水泛着淡蓝,像块被冻住的宝石;成群的候鸟落在冰面边缘,白色的翅膀掠过水面,漾开细碎的波纹。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冰面,凉意在指尖散开,却笑得眼睛发亮:“以前在宁波只见过结冰的河,哪有这么清这么静的湖?连候鸟飞的样子都像画里的。”

樱井美子举起相机,镜头追着一只展翅的候鸟,按下快门时轻声感慨:“在东京的画册里见过无数次纳帕海,可真站在这里,才知道文字和照片都差了点意思。”她转头看向我,眼里映着湖光与雪山,“你说的‘藏地的蓝’,原来是这样的——天是浅蓝,湖是深蓝,连远处的松林都裹着层蓝雾,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泡在蓝里。”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词穷。每年冬天我都会来纳帕海,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清晰地感受它的美——风里带着湖水的清冽和枯草的淡香,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候鸟的鸣叫声混着风声,像首没词的歌。苏瑶拉着我和樱井美子往湖边走,冰面下的水草隐约可见,她忽然指着一处冰缝:“你们看!里面好像有小鱼在游!”我们凑过去,果然见几尾小鱼在冰下的水里轻轻摆尾,在淡蓝的背景里像灵动的银线。

野炊的地点选在湖边的一片背风处,旁边有几棵枯树,枝桠上挂着去年的经幡碎片。苏瑶手脚麻利地铺好野餐垫,把牦牛肉、青稞饼摆出来,还从包里掏出在色拉买的酸角糕:“这个配酥油茶最好吃!”樱井美子则帮我生炭火,她学我之前的样子,把干松针塞进石块间,打火机打了两次就燃了,火苗窜起来时,她眼里闪过点得意:“原来生火也没那么难,之前在东京连煤气灶都很少用。”

炭火渐渐旺了,我们把铜壶架在火上温酥油茶,茶香混着烤青稞的焦香飘散开。苏瑶咬着青稞饼,忽然指着远处的草原:“你们看那片牦牛群!黑的白的,像散在绿毯上的珠子!”樱井美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举起相机连拍了好几张,转头时发梢沾了点炭火灰,我伸手帮她拂掉,她愣了愣,随即笑了,耳尖却没像往常那样红——没有刻意的距离,也没有尴尬的闪躲,就像我帮苏瑶整理被风吹乱的围巾一样自然。

“其实我以前总觉得,人和人之间要隔着点什么。”苏瑶捧着温热的酥油茶,小口喝着说,“在宁波读书时,我很少跟同学一起出去玩,总怕说错话、做错事。可跟你们在一起,好像不用想那么多——就算我把烟叶当成茶叶摘,你们也只会笑我,不会觉得我笨。”她看向我,眼神里满是认真,“以后不管你们去什么地方,我都想跟着。比如春天来纳帕海看湖水化冰,夏天去草原看格桑花,冬天……冬天还来这里看候鸟,就我们三个。”

樱井美子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轻声接话:“我以前也觉得,‘朋友’是需要计算分寸的。在大阪时,身边的人要么是冲着樱井家的生意来,要么是碍于我父亲的面子。”她看向湖面,候鸟正成群飞起,翅膀拍打的声音格外清晰,“可跟你们在一起,我不用想‘我该说什么才得体’,也不用怕做错事会影响家族——我就是樱井美子,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未婚妻。”

风轻轻吹过,经幡碎片在枝桠上晃悠。我看着她们,忽然忘了所谓的“性别”,忘了世俗里的“男欢女爱”——苏瑶靠在我肩上,叽叽喳喳说着下次要带父母来这里;樱井美子坐在旁边,安静地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偶尔跟我们分享哪个角度的雪山最好看。我们分食一块牦牛肉,共用一个铜壶喝酥油茶,手指碰到时也只会笑着挪开,心里只有一种踏实的亲近——像草原上的草和风,像湖里的水和鱼,自然又妥帖。

可当樱井美子说起东京的樱花季,说起她小时候在北海道堆雪人的样子时,我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微妙的感觉。她的语言、她的习惯、她提起的那些我从未见过的风景,像一层薄纱,轻轻隔在我们之间。我知道她对我仍有吸引力——她认真拍照的样子,她学生火时的笨拙,她偶尔流露出的倔强,都让我觉得温暖。可“异族”这两个字,还是会在某个瞬间冒出来,不是排斥,也不是疏离,就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源于不同生长轨迹的差异,像湖面上的薄冰,透明却真实存在。

“在想什么?”苏瑶察觉到我走神,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我回过神,笑着摇头:“在想冬天的纳帕海这么美,春天肯定更漂亮。”她立刻眼睛一亮:“那春天我们一定要来!我还要带画板,把这里的湖和候鸟都画下来!”樱井美子也点头:“我可以带东京的樱花饼来,跟你们的青稞饼换着吃。”

太阳渐渐西斜,我们收拾好东西往民宿走。民宿在离纳帕海不远的村子里,是栋藏式小楼,院子里种着几棵格桑花,虽然冬天开得不多,却也有零星的粉色点缀。老板娘卓嘎早就烧好了炕,屋里暖融融的,她端来刚煮好的奶茶,笑着说:“晚上可以去院子里看星星,这里的星星比城里亮多了。”

晚饭吃的是卓嘎做的藏面,配着酸萝卜和牦牛肉酱,苏瑶连吃了两碗,捧着肚子说:“这藏面比宁波的年糕还好吃!”樱井美子也吃得不少,她之前总说“要控制饮食”,今天却没提半句。饭后我们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抬头就是漫天繁星,银河清晰得像撒了把碎钻,苏瑶靠在我左边,樱井美子坐在我右边,风里带着点凉意,我们却没觉得冷——苏瑶把她的藏袍往我身上裹了裹,樱井美子则递来一个暖手宝,都是自然而然的动作。

“你看那颗最亮的星!”苏瑶指着天空,声音里满是惊喜,“是不是北极星?以前在宁波很少能看到这么亮的星。”樱井美子也抬头看,轻声说:“在东京只能看到零星几颗,哪有这么多这么亮的。”我望着她们的侧脸,星光落在苏瑶的发梢上,落在樱井美子的睫毛上,忽然觉得这样就很好——没有纠结,没有隔阂,只有三个人的亲近,只有当下的温暖。

苏瑶忽然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认真:“不管以后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就算你要留在香格里拉养牛、种烟叶,我也愿意帮你一起干。”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纳帕海的冰一样,清澈又牢固。我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啊,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在这里,春天看湖,夏天看花,冬天看星星。”

樱井美子看着我们,嘴角带着笑,却没说话,只是转头望向远处的雪山。星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我知道那层微妙的“异族”隔阂还在,可此刻,它不再是阻碍,只是我们彼此生命里不同的部分——就像纳帕海的湖和雪山,不一样,却同样美丽,同样构成了这片土地的温柔。

夜深时,我们回屋休息。苏瑶很快就睡着了,呼吸轻轻的;樱井美子靠在窗边,还在看窗外的星星,转经筒在她手里轻轻转着,发出细微的声响。我看着她们,忽然明白,最好的关系从来不是没有差异,而是在差异里彼此接纳,在亲近里守住真心——就像香格里拉的风景,有湖的清,有山的静,有星的亮,不一样,却凑成了最动人的画面。

后半夜落了点碎雪,清晨推开民宿的窗时,草原裹着层薄霜,远处的雪山像被裹了层白纱,连空气都带着冰碴儿的清冽。苏瑶揉着眼睛凑过来,刚吸了口冷空气就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兴奋地拽着我往外跑:“快!去湖边看日出!说不定能看到候鸟起飞!”

樱井美子已经收拾好了相机,藏袍领口别着朵风干的格桑花——是昨天在野炊地摘的,她说要带回去夹在画册里。我们踩着霜花往纳帕海走,草叶上的冰珠沾在裤脚,凉丝丝的却不刺骨。苏瑶走在中间,左手拉着我,右手牵着樱井美子,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像在跟着晨光的节奏打拍子。

“太阳要出来了!”苏瑶突然停下,指着东边的天际线。原本淡蓝的天空渐渐染成金红,云层被镶上金边,连湖面的薄冰都映着微光。没过多久,一轮红日从雪山后探出头,光洒在草原上,霜花瞬间融成水珠,草叶泛着晶莹的光;候鸟群被惊醒,成片地从冰面飞起,白色的翅膀掠过金红的天空,像无数片会飞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