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夜色温柔又冷冽,埃菲尔铁塔在身后投下璀璨的光影。
红毯早已铺就,镁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烁着,记者们屏息以待。
宴晚踩着细高跟踏上红毯那一刻,世界仿佛为她静止了一秒。
她身穿自己设计的新系列礼服——“烬中蝶”,裙摆如燃烧后的灰烬中破茧而出的蝴蝶,黑金交织,光芒流转。
没有夸张的装饰,却自带一种凌厉而优雅的气场。
她的目光不再躲避,而是坚定地望向前方,仿佛那里有属于她的未来。
闪光灯疯狂闪烁,掌声与惊叹声此起彼伏。
“宴小姐,您如何看待三年前突然退出‘盛霆’的消息?”有记者大声提问。
她脚步未停,嘴角微扬:“那是过去的事了。”
“您是否还会与沈时烬先生合作?”
她轻笑一声,眼神平静得不像一个曾被爱恨灼伤过的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话音落下,红毯尽头的舞台已近在眼前。
她是今晚的主角,是这场时尚盛宴的核心人物。
没有人知道,在这场辉煌背后,她经历了多少隐忍与挣扎,才终于从“替代品”的阴影中走出,成为真正的“宴晚”。
发布会开始,灯光聚焦,镜头锁定。
她在讲台上站定,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记者和同行,语气淡然:“这个系列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我亲身经历的一段旅程。它讲述的是一个人如何在灰烬中重生,如何在失去后找回自我。我不是为了谁而存在,我为自己而战。”
台下一片寂静。
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心里却莫名一紧。
——她总觉得,今晚,不太对劲。
就在发布会结束、观众陆续离场之际,展馆内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
紧接着,浓烟从展厅一角滚滚冒出,火舌迅速蔓延,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怒意,在顷刻间爆发。
人群瞬间骚乱,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奔逃,安保人员试图引导疏散,但火势之猛远超预期。
火苗沿着天花板一路烧向后台区域,火焰吞噬了通道,切断了出口。
宴晚刚换下礼服,正准备离开更衣室,却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困住。
热浪扑面而来,浓烟呛入喉咙,她迅速捂住口鼻,试图寻找另一条出路,却发现唯一的门已经被火封死。
“宴会厅那边已经封锁,消防还没到!”助理小唐焦急地在对讲机里大喊,“宴姐还在里面!”
而在展馆外,一辆黑色宾利急刹停下。
车门猛地被推开,沈时烬几乎是撞开的。
他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赶来,还未踏进展馆大门,便看到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心脏猛地一缩。
“宴晚呢?”他抓住一名仓皇逃出的工作人员。
“还……还在里面!”
沈时烬瞳孔骤缩,下一秒,他已经冲向展馆入口。
“别进去!危险!”保安试图拦住他。
他一把推开人,声音嘶哑:“她还在里面!”
浓烟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刺鼻的化学气味。
他的西装被火光照得发亮,脚下的地毯已经开始燃烧。
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后台区域,耳边是玻璃爆裂的声响,还有远处人群的呼救。
“宴晚!”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没有回应。
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冲。
火势越来越大,视线越来越模糊。
但他知道,如果她被困在这里,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必须找到她。
就像三年前,他亲手将她推入深渊;如今,他要用命去赎回来。
他闯进更衣室,看到她蜷缩在角落,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脸色苍白。
“你疯了吗?还不走?”他冲过去,一把将她拉起。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
“你来干什么?”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嗓音沙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出去!”
“我不需要你救。”她冷冷甩开他的手。
“那你就死在这里!”他吼道,眼底猩红一片。
火势逼近,天花板已经开始塌陷。
他没再废话,直接将她抱起,转身往外冲。
可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更衣室的一瞬,一根燃烧的横梁轰然砸下,直击地面,火星四溅!
他猛地将她推向门外,自己却来不及躲开……
剧痛袭来,意识逐渐模糊。
他在倒下的前一秒,听到她惊恐的呼喊。
然后,一切都陷入黑暗。【第201章:烬中蝶,终飞离】
浓烟弥漫的展馆内,火焰吞噬了每一寸空气。
沈时烬抱着宴晚冲出更衣室的那一刻,火势已经蔓延至天花板,整栋建筑仿佛在燃烧中发出低沉的哀鸣。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她身体僵硬,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就像三年前,她第一次走进他的生活,也是这样沉默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坚持住。”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火场的爆裂声吞没。
她终于动了动,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像是想从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上看出什么。
但很快,她别开了眼。
“你为什么……还要来?”她声音沙哑,带着哽咽。
沈时烬的脚步一顿,喉结滚动:“因为我不信,你会真的恨我。”
话音未落,横梁轰然砸下,火星四溅!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她向外一推,自己却被坠落的横梁重重砸中肩膀和头部,整个人猛地倒地,意识瞬间模糊。
最后一秒,他听见她的尖叫,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然后,世界归于寂静。
消防员破门而入时,现场已经一片狼藉。
他们最先救出的是倒在门口的宴晚,她昏迷不醒,脸上沾满灰尘与泪水,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块碎裂的布料——那是她亲手设计的“烬中蝶”礼服的一角。
紧接着,在更衣室内,他们找到了沈时烬。
他浑身是伤,血迹斑斑,却仍保持着护住门的方向姿势,仿佛死前还在试图为她挡开最后的危险。
救援直升机呼啸而来,将两人送往医院。
【宴晚醒来·拒绝探视】
三天后,巴黎圣玛丽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宴晚缓缓睁开眼睛,白炽灯刺得她眯起眼。
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让她一瞬间以为回到了过去那段压抑的日子。
她坐起身,喉咙干涩疼痛,耳边是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你醒了!”助理小唐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
她点点头,环顾四周,声音沙哑:“沈时烬呢?”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他在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危险。”艾米丽·杜邦站在角落,冷静地回答,“是他把你救出来的。”
宴晚的手指微微收紧,胸口一阵钝痛。
她闭上眼,片刻后轻声道:“我不想见他。”
“可是……他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那不是为了我。”她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却坚定,“他只是不甘心,不想让‘她’的影子消失。”
艾米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护士进来换药时,问了一句:“沈先生那边,需要安排探视吗?”
宴晚淡淡道:“告诉他,我不想再成为谁的救赎。”
这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判决,将两人彻底隔绝在彼此的世界之外。
【沈时烬苏醒·宴晚已远走】
第七天清晨,沈时烬在病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微风拂过窗帘的声音。
他试着动了动手,剧痛让他皱起眉头。
身上缠满了绷带,右臂打着吊针,脑袋沉重得像是被碾过一遍。
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
火场、宴晚、横梁、她被推出门外的身影……
他猛地撑起身子,扯动了身上的管子,惊动了护士。
“宴晚呢?”他急切地问,声音嘶哑,“她怎么样?”
护士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宴小姐已经出院了,她说……不来看您。”
“什么时候走的?”他问。
“三天前。”
沈时烬怔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崩塌了一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曾紧握权力与执念的手,如今却连一张纸都抓不住。
床头空无一物,没有花,没有卡片,甚至没有任何人留下的痕迹。
只有沉默如影随形。
他闭上眼,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喃喃自语:
“我终究……失去了她。”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她是否还会回来。
但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再也追不回来了。
夜深人静时,沈时烬开始写信。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读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写下去。
只是那些藏在心底太久的话,不说出来,就像一根根扎进骨髓的刺,拔不出也放不下。
信纸铺开,他拿起笔,指尖微微颤抖。
第一行字落下,是平静的问候。
第二行,情绪开始波动。
第三行,字迹变得潦草。
第四行,泪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墨水。
他一笔一划地写着,仿佛要将这一生所有的悔意、思念与爱意,全都倾注在这封永远不会寄出的信中。
窗外星光黯淡,风轻轻吹过窗帘。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城市,宴晚正坐在窗边,望着远方的天际线。
她没有回头。
身后是新工作室的第一场发布会筹备现场,灯火通明。
她轻轻地,对自己说了句:
“再见,沈时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