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咚!咚!”
墨色的天空中长庚闪烁,银月西坠。
寅时五刻,五更天的更声响起。
东市后的工坊内,杜勇一家三口安置的房间中,夫妻俩睁着眼相对靠着床头坐在屋中的床榻上,身上的衣物整整齐齐,完全不像是夜间要入睡的人。
“五更天了?”
听到更声,杜勇的妻子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腿上沉在睡梦中的女儿,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丈夫,低声道。
“五更天了。”
杜勇转头透过打开的房间窗户看了看屋外的天色。
“再过一炷香,天色亮起,我先出去看看。”
视线从窗外收回,杜勇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
“出门?”
杜勇妻子面色猛地一白。
昨夜一整夜,除了上半夜半睡半醒的眯了一会儿,后半夜的动静一起,也只有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的女儿醒来后又睡着了,他们夫妻俩从子时后直直睁着眼到现在。
起初在子时最先听到走水时,他们夫妻俩都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意外,起身走出屋外见到站在工坊屋前院内的其他人时,才知晓其中的不对。
而走水之后,是马蹄声,飞奔的马蹄声,时远时近,其中隐隐还参杂着打斗的声音。
距离最近的一回,马蹄声就在不远处的东市内响起,当时她在屋中大气都不敢出。
半个时辰前,来回不停的马蹄声终于停了下来,但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没有人能预料到。
“放心,不去外面。”
见到妻子眼中神色的变化,杜勇立马明白对方将他话中的意思想岔了。
昨日在他们一家之后进入工坊中的人不少,无论哪一方面都轮不到他们一家。
他们一家只是最普通的普通人家,一些事情,他们一家子不知道反而更好。
但待天色亮起,他们总要露一下面。
“那就好!”
杜勇妻子长舒了一口气。
窗外,天空中的墨色渐渐变淡。
卯时初刻,再次看了看天色,杜勇起身下床,打开屋门,走出屋内。
另一边,东城门外,相隔三十里的官道一侧的树林内,燃烧了一夜的火堆被一一熄灭。
身穿衣甲的京营士兵用过早饭,清理好林中的痕迹,动作训练有素的从林中走出,形成一支前后七十丈左右的队伍。
三辆各自载着一名囚犯的囚车,严严实实的被护在队伍中间,两队骑着战马的骑兵一左一右,护在队伍两侧。
天空中,被夜间墨色遮掩的白色云层,随着金乌从东边天际跃升而起,悄然染上一层金色。
队伍最前方,一身兽头铠甲的年轻将领抬手一挥,整列在官道上的队伍,沐浴着阳光朝着神都的方向快步前行。
脚下一步步往前,队伍中间三辆囚车,最后一辆囚车左侧,京营大军与津海城驻军攻入虞城当日,在南城值守的年长侍卫,抬头看了看队伍前方,握着长戟的手用力,手背绷紧显出青筋。
三十里。
距离神都,最后三十里。
以每日行军的速度,只需要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