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在龙榻上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整个邺城乃至大魏朝廷,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恐慌之中。皇帝重伤昏迷,传国玉玺光芒黯淡(被郭嘉和女钜子严密封锁了玉玺力量耗尽的消息,只宣称陛下需要静养),冷宫化为废墟的真相被严格控制,只对外宣称是镇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邪祟作乱”。
戏志才拖着病体,与侯吉一起勉强维持着朝局的稳定,但各种流言蜚语已经开始悄悄蔓延。郭嘉则坐镇宫中,一方面协调太医救治刘昊,另一方面加紧对马六的监控,同时与女钜子一同处理皇陵和冷宫战场的善后,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第三日黄昏,刘昊才悠悠转醒。他感到浑身如同散架般剧痛,经脉中空空荡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但他睁开眼的瞬间,眼神依旧锐利,第一时间问道:“玉玺如何?马六可有异动?”
守在一旁的郭嘉见他醒来,长舒一口气,连忙将情况简要禀报,重点强调了玉玺只是暂时沉寂,需温养恢复,以及马六依旧按兵不动。
刘昊听完,沉默了片刻,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
“陛下,您伤势太重,太医说必须静养至少月余,否则恐伤及根基!”郭嘉急忙劝阻。
“月余?”刘昊靠在软垫上,脸色苍白,但嘴角却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寂灭将至’……敌人会给我们一个月时间吗?”
他看向郭嘉,目光如炬:“奉孝,朕昏迷这三日,你可曾想过,为何马六在接到‘速归东溟’的指令后,依旧按兵不动?”
郭嘉神色一凛:“臣也百思不得其解。按常理,邺城接连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影子’理应要么趁机作乱,要么迅速撤离。马六的沉寂,反常即为妖。”
“他在等。”刘昊缓缓道,洞察之眼虽因伤势无法动用,但敏锐的直觉仍在,“他在等一个确认……或许是确认朕的生死,或许是确认玉玺的状态,又或许是……等东溟那边的进一步指示。冷宫通道被毁,‘影子’在邺城的耳目必然受损,他们需要时间重新评估局势。”
“陛下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等!”刘昊斩钉截铁,“必须化被动为主动!东溟,必须去!而且,要快!”
他强忍着疼痛,思路却异常清晰:“趁对方尚未完全摸清我们的虚实,趁‘钥匙已现,守望将熄’的预言还在发酵,我们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这是唯一的破局之道!”
郭嘉眼中闪过赞同的光芒,但依旧顾虑重重:“陛下明见!然……您龙体欠安,玉玺之力暂失,如何远征?且跨海作战,非同小可,水师、粮草、航线、敌情,皆是未知。”
“朕的身体,朕清楚。死不了。”刘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玉玺之力虽暂失,但朕还在,大魏的将士还在!至于跨海作战……”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模糊记忆带来的灵光:“当年秦始皇能遣徐福东渡,朕为何不能?江东新附,水师基础犹在,吕蒙此人,堪当重任。熊山不是已经去给他当副将了吗?传朕旨意,擢升吕蒙为镇海都督,总领东征水师事宜,熊山为副都督,限期一月,整备能进行远海作战的舰船三百艘,精锐水卒五万!所需钱粮,由侯吉统筹,国库与江东府库全力支应,若有怠慢,严惩不贷!”
郭嘉迅速记下,又问道:“陛下,若一月后您伤势未愈……”
“那就带伤出征!”刘昊没有丝毫犹豫,“此番东征,朕必须亲往!‘钥匙’之事,关乎重大,非朕不可解。至于敌情……”他看向郭嘉,“马六,就是我们最好的向导。”
郭嘉立刻明白了:“陛下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故意制造机会,让马六‘顺利’逃往东溟,我们暗中尾随?”
“不错!”刘昊点头,“严密监控,但外松内紧。可以适当制造一些‘混乱’,比如宣称朕伤势恶化,朝局不稳,给他一种有机可乘的错觉。待他动身,我们便紧随其后。同时,派快船先行,沿着海岸线北上,搜寻可能存在的海岛、或是通往海外的其他线索,双管齐下。”
“此计甚妙!但风险亦极大。”郭嘉沉吟道,“海上风云莫测,若失去马六的踪迹,或遭遇风暴,后果不堪设想。且东溟敌情不明,‘守望者’是敌是友亦未可知。”
“所以,需要做好万全准备。”刘昊道,“令墨家钜子挑选精通航海、机关、医术的子弟随行。多备淡水、粮食、药物。舰船必须坚固,水手必须精良。另外,将曹操那柄黑剑的残骸也带上,或许……日后有用。”
他望向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目光似乎已经越过了千山万水,投向了那浩瀚而神秘的东海。
“此去东溟,非为征服,实为求生。要么找到盟友,破除‘寂灭’之危;要么……与敌偕亡,总好过坐以待毙!”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远征计划,就在这病榻之上,初步成型。航途艰险,谋定而后动。而第一步,就是如何让那只潜伏的“老老鼠”,心甘情愿地钻进他们设好的笼子,并带着他们,找到东溟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