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的风暴,如同发怒的天神,挥舞着雷霆与巨浪的鞭子,肆意抽打着海面。吕蒙率领的主力舰队按照计划,在吴郡外海下锚避风,进行最后的休整与伪装。而一支由五艘最新式、最坚固的艨艟斗舰组成的精锐船队,却在风暴将起未起之时,悄然离开了琅琊郡那个代号“三号点”的偏僻海湾,一头扎进了茫茫深海。
这支船队规模虽小,却是大魏此刻精华的凝聚。旗舰“破浪号”上,刘昊不顾郭嘉和女钜子的劝阻,坚持坐镇指挥。他的伤势远未痊愈,脸色在船舱摇曳的灯火下显得有些苍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目光透过舷窗,投向外面墨黑翻滚的海浪。传国玉玺被小心地收在一个特制的玉匣中,贴身放置,依旧沉寂,但似乎与远方某种呼唤隐隐共鸣。
郭嘉裹着厚厚的裘衣,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仔细研究着铺在桌上的墨家海图残片,并与不断送回的马六踪迹情报进行比对。女钜子则带着几名墨家弟子,检查着船上的各种机关装置,尤其是那几件用来侦测能量波动和指引方向的秘器。
最难受的当属熊山。这陆地上的猛将,到了海上就成了病猫,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整个人瘫在船舱角落,有气无力地哼哼:“娘咧……这比挨刀子还难受……老子宁愿再去圣山跟那影子大战三百回合……”
一名江东籍的亲兵忍着笑,递过一碗墨家特制的晕船药:“熊都督,您再喝点这个,能舒服些。”
熊山接过碗,捏着鼻子灌下去,苦着脸道:“舒服个屁……等老子抓到那帮装神弄鬼的东溟杂碎,非把他们……呕……”话没说完,又趴下去干呕起来。
船队凭借着墨家海图的指引和精湛的航海技术,在风暴的边缘艰难穿行。他们远远地吊着马六乘坐的那艘看似破旧、实则速度奇快的狭长海船。马六显然对这条航线极为熟悉,总能巧妙地利用风向和洋流,避开最危险的海域。
追踪进行了数日,风暴渐渐平息,海面恢复了诡异的平静,但天空却始终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能见度很低。根据海图和航程判断,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了东溟的外围海域。
这里的海水颜色变得更深,近乎墨蓝,偶尔能看到一些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鱼类跃出水面。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海藻腐烂又混合着金属锈蚀的奇异味道。
“陛下,此地的气息……与邺城皇陵、西域圣山有些相似,但更为……古老和潮湿。”女钜子凝神感应着,手中的罗盘指针微微颤动着,指向雾气深处。
刘昊点了点头,他的洞察之眼虽然无法及远,但也能感受到这片海域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以及隐藏在水下的、若隐若现的异常能量源。
就在这时,前方负责了望的哨兵发出了信号:马六的船速度减慢,并且开始转向,似乎朝着某个特定方向驶去!
“跟上!保持距离!”刘昊下令。
船队小心翼翼地跟着马六的船,在浓雾中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前方的雾气似乎变淡了一些,一座岛屿的轮廓隐约浮现出来!
那并非想象中的仙山琼阁,而是一座看起来十分荒凉、怪石嶙峋的岛屿。岛屿沿岸布满黑色的礁石,浪涛拍打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岛上植被稀疏,多是些低矮、扭曲的怪树,颜色也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绿色。
马六的船径直朝着岛屿一侧一个隐蔽的、如同裂口般的海湾驶去。
“就是这里了?”郭嘉眯起眼,“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不可贸然进入。”刘昊沉声道,“寻找合适地点靠岸,先派小队登陆侦察。”
船队绕到岛屿另一侧,找到了一处相对平缓、可以登陆的海滩。由一名经验丰富的校尉率领十名精锐斥候,乘坐小艇悄然登陆,很快消失在怪石和灰绿色的丛林之中。
等待是焦灼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登陆的斥候却迟迟没有传回消息。浓雾似乎又开始聚拢,将岛屿笼罩得更加神秘莫测。
熊山勉强爬起来,凑到舷窗边,嘟囔着:“咋还没动静?别是让岛上的妖怪给吃了吧?”
他话音未落,突然,岛屿深处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几声兵器碰撞的脆响,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不好!出事了!”刘昊猛地站起身,牵动伤势,一阵咳嗽,但眼神锐利如鹰,“准备接应!第二批人上!”
就在这时,女钜子突然低呼一声,指向海滩方向:“陛下,你看!”
只见海滩边的礁石后,踉踉跄跄地爬出来一个人影,正是那名带队校尉!他浑身是血,甲胄破损,只剩下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齐肩而断,伤口处流淌着诡异的黑色液体,与李孚的死状极为相似!
他挣扎着跑到海边,朝着船队的方向奋力挥舞着仅存的手臂,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张大嘴巴,似乎想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刘昊运足目力,看清了他的口型——那是在重复两个字:
“快……跑……”
下一秒,校尉身后的阴影中,猛地探出几条如同巨型章鱼触手般、却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诡异肢体,瞬间将他卷住,拖回了礁石之后!只留下沙滩上一道长长的血痕和无声的绝望。
海风带来他最后一丝微弱的、被掐断的哀嚎。
船舷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诡异恐怖的景象惊呆了。
熊山瞪大了眼睛,忘了晕船,喃喃道:“他娘的……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郭嘉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这东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险。”
刘昊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士兵的礁石,拳头紧紧握起,骨节发白。他不仅感受到了强烈的“墟”力波动,更感受到怀中的玉匣,传来了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悸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座岛屿的深处,对玉玺发出了召唤……或者说,是挑衅。
初遇东溟,便是血腥的见面礼。这座荒岛,显然只是东溟外围的一个前哨站,却已经如此危机四伏。那迷雾之后,真正的东溟,又藏着怎样的恐怖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