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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郑芝龙于分水关与洪承畴密会,决意投清之际,施琅奉郑芝龙之命,乘坐一艘轻舟,抵达了气氛与泉州截然不同的登州。

登州码头的繁忙与自信,水城内外的严整军容,尤其是那艘静静停泊、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鲲鹏号”,都让施琅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战败者的屈辱,也有对这股新兴力量的深深忌惮。

接待他的是沧州军中的重要文臣,参政吴迪。吴迪年纪大了,有点老态,却气质沉稳,言辞犀利,是刘体纯麾下处理外交与民政的得力干将。

谈判在提督衙门的一间偏厅进行,气氛谈不上友好,但也保持着基本的礼节。

吴迪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拿出了沧州军方面的条件,条理清晰,态度明确:

“施琅将军,贵我双方兵戎相见,实非我军所愿。然郑家无故犯境,劫我商旅,此战之责,在尔不在我。如今战事已了,为免再生灵涂炭,我主公立下四条,若郑家应允,则令叔郑芝虎将军及部分被俘人员可安全返回。……”

声音不大,施琅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面就是一嘉,看来谈判难度不大。

“请参政大人尽管直说!”施琅微微点头说道。

吴迪看一眼施琅,脸上一笑,他展开一份文书,逐条宣读:

“其一,赔偿。郑家劫掠我担保之广州客商五船货物,需照价双倍赔偿,以示惩戒,并挽回商誉。具体数额,可由双方账房核对。”

“其二,立场。郑家需立刻公开断绝与北方建虏之一切往来,承诺与我沧州军共同抗清,保境安民。此乃大义所在,亦为双方合作之基础。”

“其三,战利品处置。郑芝虎将军及其他被俘将领,我方可考虑释放。然,所有被俘、被击伤之战船,皆为我军战利品,不予归还。此批船只,曾被郑家用于资敌,助纣为虐,故我军收缴,合情合理。至于那八十船货物,考虑到其中或有民间商贾之物,为免累及无辜,我方可酌情归还部分,但需扣除我军损耗及抚恤之资。”

“其四,海疆划分。为免日后再生冲突,自即日起,郑家船只进行海运,其北界不得超过山东海域。北方海域之安全与秩序,由我沧州水师负责。”

施琅听着这四条,脸色越来越难看。

本来以为谈判会很轻松,没想到这条件可谓极为苛刻。

双倍赔偿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公开抗清等于彻底与清廷撕破脸,断了郑芝龙可能想留的后路;战船一艘不还,极大地削弱了郑家残存的水上力量;海运北界限制,更是将郑家的商业触角和影响力强行压缩回了南方。

“吴参政!”

施琅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他极力控制住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此等条件,是否过于严苛?赔偿之事或可商榷,但战船乃我郑家立身之本,一艘不还,岂非绝人生路?至于公开抗清……此事关系重大,需我家主公慎重考量。”

吴迪面色不变,平静回应道:“施将军,此战之前,郑家可曾给我等留有余地?若非我水师将士用命,此刻在这谈判桌上低声下气的,恐怕便是我等了。

战船之事,无需再议,此乃我军底线。至于抗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郑家坐拥雄师,岂能坐视鞑虏肆虐?

若连此大义都不愿秉持,那我方不得不怀疑郑家合作的诚意,以及释放郑芝虎将军之后,是否会重蹈覆辙,甚至与建虏沆瀣一气。”

他话语中的强硬与对郑家可能投清的隐晦指责,让施琅心中一凛。

他意识到,沧州军对郑家的动向并非一无所知,而且态度极其坚决。

谈判陷入了僵局。施琅无法擅自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尤其是涉及彻底与清廷对立和放弃所有被俘战船的核心条款。他只能表示需将条件带回,禀明郑芝龙定夺。

当施琅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几乎等同于城下之盟的谈判条件离开登州时,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而几乎与此同时,郑芝龙也在分水关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之一。

南北两股力量对郑家的拉扯,随着这两场几乎同时进行的会谈,达到了高潮。

一道深刻的裂痕,已然在郑家内部,以及郑家与沧州军之间,悄然划下。未来的东南局势,因此而充满了更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