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冢轰然裂开,露出一口玉棺。棺中并无尸身,只叠放着一件色彩艳丽的女式衣裳。那衣裳上的花朵竟缓缓盛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妖异美感。
问蛊在李逋紫府内喊道:“李娃子快走!这是五凶之一的百花蛊!”
李逋毫不迟疑,身形暴退。
几乎就在他后退的瞬间,那件百花蚕衣从棺中自行飞起,衣袂飘飘间,直向他罩来。
李逋反手抽出长枪,彩衣似乎对乾坤锥颇为忌惮,在空中猛地一滞,倏然转向,朝着旁边正欲偷偷溜走的孙秀卷去。
孙秀吓个半死,忙催动五行阴尸挡在身前。百花彩衣直接覆盖在五行阴尸上,丝线扎入阴尸体内。
孙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只觉与五行阴尸之间的联系被瞬间斩断。
五行阴尸在百花蚕衣的包裹下,形体开始剧烈变化,粗糙的皮肤变得光滑,身形变得窈窕,转眼间竟化做一名绝美的女子。
她神情愤怒至极,袖袍一甩,无数幽蓝色的蜂针向无差别射向四方。
“窃吾根本,你们都要死!”
“大言不惭,结阵!给老子碾碎这邪祟!”祝重喝道。
纹面披甲的士卒得令,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异化后的士卒,个个皆有六转蛊师修为,并且不知疼痛,不知恐惧。他们向着那女子杀去,瞬间将其淹没在人海之中。
一时之间,刀剑交击声、嘶吼声、术法爆裂声不绝于耳。
祝重得意道:“小小邪祟,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放……?”肆字还未出口,异变陡生。
一股陌生、冰冷的领域以那女子为中心展开。领域之中,一道绢布飞射而出,迎风便长,所过之处,将异化士卒身躯‘二维化’,收入白绢上,只留下一幅幅黑色人形图案!
成千上百的精锐士卒,在这诡异白绢面前,展眼间被轻易抹去。
李逋头皮发麻:‘这是什么神通!!’
问蛊道:“诅绢!绢内蕴藏破碎的画之法则。”
扫清异化士卒后,那女子发出肆意的大笑。祝重双目赤红,惊怒交加之下,翻身跨上一匹战马,抓起长槊,咆哮道:“妖孽!我杀了你!”
然而,祝重刚杀到近前,那洁白诅绢只是轻轻一拂,祝重连人带马瞬间僵直,冲锋的姿态、脸上的愤怒定格、融入白绢,化做一幅水墨画。
李逋试图遁走,但那诅绢如影随形,急速扩张,向他碾压而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问蛊道:“真当本座拿你没办法吗!”
问蛊运转,问之领域爆发,与那碾来的画之领域轰然对撞。两股领域交锋,交界处迸发出无数炫目的极光!
那女子露出惊容,显然没料到眼前这小子体内竟藏着能对抗诅绢的力量。她急掐法诀,榨取五行阴尸的能量,维持领域。
蛊元强弱,皆源宿主。
李逋施展出的领域虽然神妙,但由于自身境界太低,连问蛊千分之一的力量也发挥不出来。所以在对方不计代价的催动下,问之领域被压迫的不断退缩。
“梦蛊!你他娘的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问蛊气急败坏。
一道龙形白雾钻出,盘旋在元神上,看着问蛊所化的无尾银猫,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无尾银猫胡须直抖,眼看领域就要被压垮,只得放下架子:“就算…算本座求你了!行不行!”
闻言,梦蛊这才开始护持元神。
问蛊立刻开始解谜,增强自身力量。霎时间,问之领域暴涨,无数玄奥的几何图形在其中生生灭灭,如同巨浪,压倒画之领域。
李逋发出喝问:“一个边长为壹的正方形,其对角斜线之长度几何?!”
这问题直接轰入那女子的元神中。她浑身猛地一颤,意识被强行拉入无尽的数学迷宫,不受控制地开始计算:“一一得一……三三得六,四四得八……”
咔嚓!
画之领域似琉璃般碎裂,消散!那幅悬于半空的诅绢也光芒暗淡,缩小为一方手帕,飘落在地。问蛊降下惩罚,那女子元神毁灭。
李逋枪身一抖,炎髓蛊运转,点燃赤涅,乾坤锥飞射而出。
五行阴尸的躯体,瞬间炸裂,碎片四溅,只余一枚约莫巴掌大小的蛊虫,形似蝴蝶,双翼色彩绚丽,流转不定,炫人眼目。
“我的宝贝阴尸啊!”孙秀哭丧着脸从石头后连滚带爬地跑出来,看着满地焦黑的碎块,心疼得直抽抽。
他注入能量,试着催动寄生在掌心中的傀儡母蛊。
只见地上那些焦黑的碎块竟真的微微颤动起来,互相靠拢、拼接,黑气涌动间,重新凝聚为人形。只是体型明显缩水一大圈,散发的气息也远不如之前那般凶戾强横,显然实力大减。
李逋淡淡道:“你这邪尸,倒是有点本事,这样都还能恢复。”
孙秀道:“五行阴尸,有水之形、木之灵、土之基,只要灵根不毁,就能恢复。”
李逋取出银盒,将百花蛊虫收纳。
孙秀眼皮向上,瞄他一眼,立刻谄媚道:“此番逢凶化吉,全赖李司长神通盖世,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李逋神识一扫,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数量不下五万两。
他淡淡道:“齐国人就是有钱啊。”
孙秀没敢搭腔,笑道:“李司长,此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眼看天色不早,不如咱们就此分头行动吧?”
李逋手搭在孙秀的肩膀上:“孙大人,我收了保护费,必然会护你周全。”
孙秀脸色一僵:“李司长这是哪里话。在下仔细想过,我这点微末道行,五行阴尸又遭重创,再往前走,只会拖累您。您独自行动,必定更快能平定蛊祸。”
李逋把玩这乾坤锥:“是吗?可我总觉得,孙大人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孙秀眼神闪烁,最终撑不住,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那正是诅绢缩小后的形态。
李逋夺过诅绢:“可以啊,手比我还快。”
孙秀道:“司长说笑了。”
李逋脸色一正:“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孙秀连道不敢、不敢。
李逋仔细打量手中这方诅绢,试图将神识探入,却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
“别白费力气,你用不了这宝贝。”问蛊的声音适时响起。
“为何?”李逋皱眉。
“百花蛊是这诅绢的伴生物,如同钥匙之于锁。唯有能驾驭百花蛊者,方能驱使诅绢。”问蛊道:“而百花蛊性属极阴,只会选择雌性作为宿主。”
李逋闻言,放弃研究,将这方诅绢手帕也放入银盒。
他心中暗道:“正好,带回丰都城,让浣儿试试。”
林浣至今仍是凡人之躯,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总让人是难以安心。若她能驾驭百花蛊,再加上诅绢防身,李逋也能放心不少。
收起银盒,李逋瞥孙秀一眼,问:“孔无邪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