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的声音在空灵的青色空间中回荡,那追忆的语气渐渐染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沉重与悲凉,仿佛揭开的是一段他不愿触碰、却又必须让传承者知晓的血色过往。
“叶朝戈……我那惊才绝艳的二师兄,自他正式继任鬼谷子之位,执掌宗门权柄的那一日起,他心中那团对‘力量’近乎病态的追求之火,便与鬼谷一脉自古相传的终极夙愿——得道长生,超脱轮回——彻底熔铸为一体,化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也是唯一的魔障。” 李太白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幽谷寒潭,带着一种深刻的疲惫与悲哀,“他本性便是自负到了极点,孤傲到了极致之人,坚信世间一切法则、一切壁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土鸡瓦狗,皆可以力破之,以力证道!他所求的,是以自身那经过《太玄经》千锤百炼的、霸道无匹的力量,强行轰开那扇横亘于凡尘与永恒之间的、传说中的长生天门!”
石破天虽然不懂什么长生天门,但也能从李太白的语气中,感受到那位二师兄的偏执与可怕。
“彼时,他意气风发,闭关潜修,将太玄经的力量之道推演到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试图以无上法力,强行冲击那虚无缥缈的至高境界。” 李太白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丝对往昔天才的惋惜,以及更深沉的、事后回想的惊悸,“然而……天道浩渺,岂是人力可轻侮?那一次冲击,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失败的代价,是惨重的。不仅修为受损,更可怕的是,他的心性……彻底扭曲、堕入魔道!” 李太白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至今仍能感受到当时的震惊与痛心,“他偏执地认为,并非自己之道有误,而是这方天地本身在阻他成道!既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他就要……逆天而行!”
“他发出了疯狂的誓言:既然这方世界要阻我长生,我便吸干这世界所有的力量,以众生为薪柴,助我突破那层阻碍!”
石破天听得脊背发凉,他虽然懵懂,却也本能地觉得,这种想法太可怕了。
“后来,他不知从何处,寻到了一种上古异虫——雪芥虫。” 李太白的声音充满了厌恶与凝重,“此虫看似微小,却拥有一种极其诡异的能力,能够吞噬生灵的精气、内力乃至神魂本源,并将其转化为一种极为精纯、易于吸收的黑暗能量。”
“发现了雪芥虫的奥秘后,二师兄……不,是那个魔头叶朝戈,便彻底疯狂了!” 李太白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开始利用雪芥虫,大肆捕猎、吞噬当世的武林高手!将那些苦修多年的强者,都化为了他冲击长生壁垒的养料与祭品!一时间,整个武林,腥风血雨,人人自危,仿佛末日降临。”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后怕与庆幸:“那时,我恰逢太玄经功法大成,青莲剑歌初具规模,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是小师妹……海妍儿,她不顾危险,偷偷跑来告诉我,说二师兄……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因为,相较于早已将太玄经融入术数、内力性质偏向推演测算的大师兄,我所修炼的、源自青莲剑歌的太玄本源真气,最为纯粹、最为浑厚,对他而言,是无可替代的大补之物,是他突破关隘的最佳‘药引’!”
石破天的心猛地一紧,虽然事情早已过去,但他仍为当时的青莲居士感到担心。
“大师兄袁天罡得知此事后,悲愤交加。” 李太白的声音充满了对大师兄的敬仰与感激,“他深知,已然入魔的二师兄,其实力在吞噬了众多高手后,恐怕已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单凭我一人,绝难抗衡。为了师门传承,为了天下苍生,大师兄做出了一个无比痛苦而决绝的决定——他要亲手,为我们鬼谷一脉,清理门户!”
“于是,大师兄与我,秘密选择了这处远离中原、灵气汇聚却又人迹罕至的海外孤岛——侠客岛,作为与魔头决一死战的最终战场。大师兄以其通天彻地的推演卜算之能,呕心沥血,布下了封锁天地、隔绝气机的困魔大阵根基;而我,则凝聚毕生剑道修为,将青莲剑歌的无上锋芒催谷至极致,作为诛杀魔头的最终利刃!”
李太白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无比沉痛,甚至带上了一丝灵魂层面的颤抖与哽咽,仿佛那惨烈的牺牲就在昨日:“然而,我们都远远低估了吞噬了无数本源、与雪芥虫邪力结合的叶朝戈,其强大已经到了何种骇人听闻的地步!为了获得足以与这魔头正面抗衡、甚至将其镇压的力量,大师兄他……他毅然决然地自毁道基,将他毕生苦修的、蕴含着无尽智慧与五行术数精华的浩瀚功力,以秘传灌顶之法,毫无保留地、如同江河倒灌般,全部注入我的体内!他……他将生的希望与除魔的重担,全都交给了我,自己却……油尽灯枯,道消魂散!”
石破天仿佛能“看”到那一幕——一位睿智沉稳如星空的老者,面带决绝与希冀,将自身的一切化作最纯粹的能量洪流,注入师弟体内,而他的身躯,则在力量的流逝中渐渐变得透明、消散……这份为了大义而做出的终极牺牲,让石破天那颗纯净的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剧烈的抽痛。
“承载了大师兄的毕生功力,与我自身那锋芒毕露的青莲剑歌内力相互融合、催化,我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强行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的界限,攀升到了一个我自己都未曾想象过的、近乎半神般的恐怖境界!” 李太白的声音重新变得激昂起来,带着那一战的惨烈、壮怀与无尽的萧索,“最终,在这座海外孤岛之上,我们动用了鬼谷一脉传承的两大至高宝物——大师兄留下的、蕴含天道轨迹、能定乾坤锁气运的《推背图》残卷,与我性命交修、剑意通神的《青莲剑》本体!”
“那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太玄经演化出的两种极致道路——他的纯粹力量吞噬之道与我的青莲剑歌破灭之道——在这方天地间疯狂碰撞!剑气撕裂长空,魔气吞噬光明,整座岛屿都在哀鸣,仿佛随时都会陆沉!最终……凭借大师兄牺牲所换来的短暂力量,凭借推背图对天机与邪力的干扰封锁,凭借青莲剑那无坚不摧、净化邪祟的至高剑意……我们终于将他重创至濒死,并以无上法力,将其残躯与魔魂,彻底封印镇压在了这侠客岛地脉的最深处,西渊之下的无尽虚空之中!”
“就在这座岛上,我与入魔的叶朝戈,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几乎将岛屿打沉的大战!那是太玄经两种极致道路的碰撞!最终……凭借大师兄牺牲换来的力量,凭借推背图对天机的干扰与封锁,凭借青莲剑的无上锋芒……我们终于将他重创,并镇压在了这岛屿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