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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清微微颔首,眸光却更深一分:

“货要卸,人得留。告诉他,此番不必再回燕赵——我另有差事。”

沈万三怔了怔:

“主公的意思是……?”

“燕赵钱庄。”

李方清声音不高,却像掷下一枚金锭,

“胡雪岩擅筹算、精汇兑,又通南北票号脉络。

我要他坐镇王城,三个月内把‘燕赵钱庄’的牌子挂出去。

先设总号于朱雀大街,再于青兰、北疆、东海各置分号,银票一通,天下货殖皆入我彀中。”

沈万三眼睛一亮,连呼吸都急促几分:

“主公远见!如今咱们商路不过‘燕赵—青兰—王城’三点一线,若真要铺开全国,钱庄便是血脉。

银票所到之处,便是燕赵商旗所到之处。”

李方清低笑,似对窗外晨雾说话,又似对自己: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商旗未举,银根先至。

日后凡有井水处,皆能兑我燕赵之票——那才是真的‘全国’。”

沈万三深深一揖,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兴奋:

“属下即刻去备章程、选址、招股,只待胡先生一到,便连夜开炉铸印!”

李方清微微颔首,掌心在虚空一拂。下一瞬——

哗啦啦!

金锭、银铤、珠串、玉璧,如决堤之水自“系统背包”倾泻而出。

霎时堆满了整面紫檀大案,又沿桌沿滚落,叮叮当当铺了一地。

烛光被金银折射得四散飞溅,满室生辉,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沈万三原本端坐的身子猛地一僵,瞳孔骤缩,算盘珠“嗒”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进金堆里。

他张了张口,声音发干:

“主、主公……”

李方清随手抓起一锭官铸金,掂了掂,像掂一块瓦砾:

“北城昨夜抄出的赃物,成色足、分量够。

全部入账,作燕赵钱庄的启动本金。”

沈万三终于找回舌头,仍忍不住提醒:

“那……此番解救出的妇孺、被掳孩童,安抚、安置、医药、口粮,皆需银钱,主公不留部分应急?”

李方清嗤地一声轻笑,把金锭抛回宝山,金声玉振:

“善后?——有二王子在,他自会拿自己的功德箱去填。

我们只管赚钱。”

亥末子初,弯月如钩,悬在赌坊飞檐之上。

朱雀大街后巷的“千金窟”灯火犹炽。

朱漆大门半掩,门缝里泻出一片金纸般的奢光,骰子撞盅、银票翻飞的脆响混着脂粉酒气,熏得巷口野猫都眯起了眼。

忽听“砰”的一声巨响——

整扇大门被铁靴自外踹断,门闩木屑激射。

火把长龙应声涌入,焰光将赌坊照得白昼一般。

李存孝当先踏入,铜甲映火,像一尊自幽冥走出的怒目金刚。

他抬手一掷,手中铁链哗啦落地,震得金砖乱颤。

赌桌旁,锦衣少年孙耀阳正欲翻盅,忽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凌空提起。

他怒目回头,见铜甲冷光扑面,仍自喝骂:

“瞎了狗眼!老子孙耀阳——

东城治安官孙耀海是我亲哥!

你敢惹我们孙家吗?”

李存孝闻言,咧嘴一笑,露出森白齿列,蒲扇大的巴掌挟风落下——

啪!

耳光炸响,孙耀阳半张脸瞬即高肿。

唇角血丝溢出,骰盅“当啷”坠地,骨碌碌滚进碎银堆里。

赌客惊起,如潮四散;

女荷官尖叫,掀翻灯盏,琉璃碎片溅起星雨。

“惹的就是孙家!”

李存孝声如闷雷,反手将孙耀阳按倒在赌桌之上。

桌案喀嚓一声,牌九、筹码、金叶子四散崩飞,像一场骤雨。

随令既下,二十名治安兵卒列阵而入,皆持白蜡杆木棒,棍头缠赤布。

无须多言,棒影翻飞,风声猎猎——

啪!啪!啪!

每一棒落处,皆取肉厚之处:肩背、大腿、臀胯。

闷响如鼓,痛嚎如潮,却不见血溅。

赌客抱头跪地,荷官缩在墙角。

掌柜欲趁乱溜走,被一棒敲在膝弯,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灯影乱晃,筹码如雪。

李存孝抬脚踏住桌缘,单手拎起孙耀阳后领,像提一只死鹅;

另一只手揪住那早已面无人色的赌坊老板——

肥胖的身躯被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后颈,勒得他喘不过气。

“锁了!”

铁链缠腕,铜锁扣合。

孙耀阳与赌坊老板被拖出门槛,火把映照下,两道影子在青砖地上拉得老长,一路尘土飞扬。

巷口百姓探头,只见铁甲列阵,木棒如林,夜风里传来李存孝沉雷般的宣告——

“自今夜起,王城赌坊,敢开一盏灯,便拆一扇门;

敢掷一次骰,便断一次手!”

话音未落,铁靴踏地,甲叶铿锵。

两人被押向北城大狱,背影在火光与月色交辉之中,渐渐隐入长街尽头。

“包大人,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郑寒山询问说。

包拯摇摇头说道:

“我们不让你进去,也正是不希望你和东城治安官孙耀海有直接矛盾。”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吧。”

“你就负责押送那个孙耀阳,毕竟也是一个贵族之子,可不要出什么差错。”

郑寒山点点头。

夜色深如墨,绮梦阁却灯火通明。

红纱灯笼低垂,灯影里脂粉香与酒气蒸腾,仿佛连月色都被熏得微醺。

李存孝一马当先,铁靴踏碎门槛,震得整座绣楼微微一颤。

十余名治安兵卒鱼贯而入,木棒顿地,杀气如潮,惊得堂中丝竹乍停。

彩袖半掩的莺莺燕燕纷纷退避,只余一盏盏烛火在风中乱晃。

楼上最里侧的厢房,锦被翻浪,罗帐半垂。

高凯旋赤条条伏在娼女身上,正到兴浓处,忽觉后颈一紧——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将他整个人凌空提起。

锦被滑落,白肉晃眼,胯下风光尽曝灯火之下,羞得那娼女尖叫一声,扯过被褥遮身,却掩不住一室春光乍破。

高凯旋双脚离地,双手急掩胯下,脸色由赤转青,怒声如雷:

“放肆!我姐夫乃东城治安官孙耀海——”

李存孝冷笑,指间拈出一张皱巴巴的花名册,啪地抖开,纸页上墨迹斑斑,人名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