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的杀意,真实且不容忽视。
就在你那句话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却如同实质的冰冷气息,瞬间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那股气息如此凝练与纯粹,仿佛一柄淬炼了千百遍的毒刃,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你的咽喉之上!
周围的茶馆里,那些还在高谈阔论的江湖客与普通茶客,毫无察觉。他们依旧喧闹着、嬉笑着,完全不知道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场足以决定生死的对峙已经悄然展开。在这喧闹的背景之下,你们这张小小的茶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结界所笼罩,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女人的身体已经绷紧到了极致,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强弓,随时可以射出那致命的一箭!她那张平平无奇的假面之下,一双眼睛早已眯成了两道最危险的缝隙,里面闪烁的是野兽在捕猎前最原始的凶光!
她在判断。
判断你的实力。
判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击必杀并且能够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一个一流高手都心胆俱裂的恐怖杀气,你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你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你只是缓缓地伸出手,无比自然地拿起了桌上那把早已被茶水浸润得温热的粗陶茶壶。你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悠闲。你提起茶壶,壶嘴微微倾斜,一股澄黄透亮的茶水从壶嘴中缓缓流出,带着一丝袅袅的热气,精准地注入了你面前那个早已空了的茶杯之中。
“哗啦啦”那清脆的水声在这片死寂的结界中显得如此清晰,又如此刺耳。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敲击在那个女人那早已绷紧到极致的心弦之上。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因为她骇然地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从始至终,身上都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内力波动!
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凡人!但是,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看穿她那足以以假乱真的易容术?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在她那足以让金石为之冻结的杀气之下,如此云淡风轻?!未知才是最恐怖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的眼中,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古井无波,但谁也不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之下,究竟隐藏着何等恐怖的滔天巨兽!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这一刻,你那平淡的声音如同一阵微风轻轻地飘了过来。
“唉!”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带着一丝无奈与厌倦。
“在下是个斯文人,不好动刀动枪的。”
你端起那杯刚刚倒满的热茶,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过,我劝你想清楚。”你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话语之中所蕴含的分量,却是重于泰山!
“在这里动手,你未必有机会赢。”
那个“赢”字,你说得很轻、很轻。但听在那个女人的耳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她那握着匕首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变得一片惨白,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仅看穿了我的伪装!
他甚至就连我藏在袖中的匕首都一清二楚?!
一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猛地窜起,直冲天灵盖。她又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一种猎物面对天敌时最原始的畏惧。她那早已凝聚到顶点的杀气,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
你仿佛没有察觉到她那剧烈的心理变化一般,将那杯热茶凑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地抬起眼皮,用一种平淡的眼神看着她。
“坐下,好好说话。”
“或许,咱们能多聊几句。”
说完,你的目光便越过了她,望向了那遥远的北方,京城的方向。
“我还要进京办点事。”
“时间不多。”
这最后的一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她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进京办事?
这个男人他究竟是谁?
他身上究竟隐藏着何等惊天的秘密?
她那绷紧的身体终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地松懈下来。那种被彻底看穿、被完全掌控的无力感,让她连再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缓缓地将那只藏在袖中的手抽了出来,五指张开,放在了桌面上,以示自己没有敌意。那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对她这种习惯了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来说,这几乎等同于缴械投降。
她看着你那张年轻而又平静的脸,那沙哑的声音中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干涩。
“你到底是谁?”她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今天若是不搞清楚这个问题,她恐怕会寝食难安。更重要的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真的能够解答她心中那些关于“安东港”的所有疑问。那个被她视为“希望”却又不敢靠近的地方。
面对着她那充满了惊疑与探究的问题,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你没有回答她。因为此刻的她还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答案。你只是将杯中那最后一口早已变得温吞的粗茶一饮而尽。那粗劣的茶水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滑过你的喉咙,但你的神情却仿佛在品尝着世间最顶级的琼浆玉液。你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却又沉闷的“哒”声。这一声轻响,如同法槌重重地敲下,宣判了这场无声对峙的终结。
你缓缓地开口,答非所问,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道理。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你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直视着她那双隐藏在假面之下的眼睛,“是不是应该先摘下自己的面具,报上家门?”
“这是基本的礼貌,不是吗?”
轰——!!!如果说你之前的话语是无形的利刃,那么这句话便是一柄烧红了烙铁,狠狠地烙印在了她的尊严之上。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张平平无奇的假面之下,她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那是被彻底看穿、被完全剥光之后所产生的极致的羞辱与愤怒!她是行走于黑暗中的影子,是将江湖英雄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棋手!何曾被人如此当面教训?!一股疯狂的杀意再次从她的心底猛地窜起,几乎就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吞噬。
然而,不等她有任何动作,你已经缓缓地站了起来。你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你从怀中摸出了几枚沾染着你体温的铜板,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然后,你对她说出了那句足以改变她一生的话。
“一个读书人,想去京城见见故人。”
“我的茶喝完了。”说完,你便转过身,没有再看她一眼。
你就这样迈开了脚步,向着茶馆之外那喧闹的人流走去。仿佛她这个足以让整个南方武林都为之头疼的存在,在你的眼中真的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那个女人彻底地呆住了。她就那样僵硬地坐在那里,看着你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读书人?
见故人?
他就这样走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与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全身。就在你的身影即将彻底汇入那汹涌的人潮,即将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你那平淡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又仿佛就在她的耳边轻轻响起。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真正需要问的问题的答案,就跟上来。”
“不过,我得提醒你。”
“跟上我,你的人生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了……
这最后一句如同魔咒,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回响!她的身体剧烈颤抖。隐藏在假面之下的眼睛,紧盯着你即将消失的背影。普通却又充满魔力,那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去或不去?
跟或不跟?
理智与本能交战,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危险莫测,但本能却在呐喊,因为放弃可能意味着永恒的后悔与无尽的追杀。
“啊——!!!”她的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下一刻,她猛地伸出手,以一种近乎自残般的粗暴动作,狠狠地撕下了自己脸上那张早已与她融为一体的人皮面具!
“嘶啦——!”一阵细微的皮肉撕裂声响起!那张平平无奇的假面被她狠狠地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那是一张绝非“平平无奇”的脸。那是一张即便放在美女如云的江湖之中,也足以称得上是上乘之姿的脸。
精致的瓜子脸,高挺的琼鼻,以及一双充满了倔强与英气的凤眼!只是,这张本该明艳动人的脸上,此刻却是布满了疲惫与风霜。在她左边眼角之下,还有一道早已愈合却依旧显得有些狰狞的淡淡疤痕。这是一张写满了故事的脸。一张充满了风霜、雨雪与杀戮的脸。
她猛地站了起来,从怀中同样摸出了几枚铜板,重重地拍在了桌上。然后,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拨开人群,向着你那早已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
连州港,那拥挤而又喧闹的街道之上。
你的脚步不快,就像一个最普通的旅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那些充满了海边风情的建筑与人。你的身后始终坠着一个身影,那个刚刚摘下了面具的女人。她没有靠得太近,始终与你保持着三丈左右的距离。那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但也是一个追随者的距离。她就那样默默地跟着你,一言不发。
她那双倔强的凤眼死死地锁定着你的背影,仿佛要将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她在赌。
用自己的下半生在赌!
赌你这个神秘的男人,真的能够带她走出这片无尽的黑暗!
你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因为身后多出的那个脚步声而有丝毫的停顿。你就这样走着,一步,一步,又一步,脚步不快也不慢,保持着一种恒定的韵律。那种韵律不像是绝世高手的缩地成寸,更不像江湖游侠的随性而为。那是一种丈量。如同一个最严谨的工匠,用自己的双脚作为圆规,去丈量这片广袤而又古老的土地。
连州港那喧闹繁华的景象很快便被你们抛在了身后,官道上的行人与车马也随着日头的西斜而渐渐稀少,夕阳将你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你在前,她在后。始终隔着那不远不近的三丈距离。她没有再开口问任何问题。而你也没有给她任何的暗示。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一场关于耐心与意志的较量。
很快,夜幕降临了。
一轮皎洁的明月如同巨大的银盘,高高地悬挂在那深蓝色的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之上。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一般倾泻而下,将整条官道都染成了一片霜白。道路两旁的田野里传来阵阵清脆的虫鸣。晚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地之间,一片静谧。除了那两个单调而又执着的脚步声。
“哒哒哒”你没有停下休息,也没有生火取暖。你甚至没有像任何一个正常的武林高手那般施展轻功赶路。你就这样,踏着月光,走着。
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凡人。
一个为了生计而连夜奔波的货郎。
一个为了功名而漏夜赶考的书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子时……
丑时……
寅时……
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女人,红拂,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粗重。她并不累,作为一个能在“坐忘道”这种怪物巢穴中身居高位的“情贼”,她的体力与耐力远超常人。别说走一个晚上,就算是走三天三夜,她也不会感到丝毫疲惫。
但是,她的心累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与焦躁,如同无数只蚂蚁一般,在疯狂地啃噬着她的心脏!因为她完全无法理解。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一种考验吗?
考验我的耐心?
还是忠诚?
不!不对!我还算不上他的人!
他没有理由考验我!
那这是一种羞辱?
用这种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来消磨我的意志,让我知难而退?
也不对!如果他想让我离开,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更直接的方法!
以他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他甚至只需要一个念头!
那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人,一个连气息都能收敛到如同凡人一般的怪物,为什么要用这种最愚蠢的方式来赶路?!
他的时间难道不宝贵吗?!
他不是说要进京办事吗?!
千头万绪袭来,红拂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那引以为傲的智慧与洞察力,在眼前这个男人那简单到极致却又神秘到极点的行为面前,显得是如此可笑与无力。就仿佛一个精通天下所有棋谱的国手,却在面对一个只会把棋子从棋盘一端摆到另一端的孩童时,束手无策。因为,那已经不讲道理了。
她看着你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挺拔的背影。那个背影,就像一座沉默的山。一座自己永远也无法翻越、永远也无法看透的山!
终于,在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在那单调的脚步声折磨了她整整一个晚上之后。她的理智彻底崩断了。她猛地一咬牙,那双早已因为长途跋涉而沾满了尘土的绣鞋,在地面之上猛地一点!
她那原本与你保持着三丈距离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轻烟,几个起落之间,便已经追上了你,与你并肩而行。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双倔强的凤眼死死地盯着你在晨曦的微光之下依旧平静如水的侧脸,用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甚至带着一丝祈求的声音,低声问道:“先生到底是谁?”
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她终究还是输了。
输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也输给了你这个谜一般的男人。
你没有停下脚步。你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你只是看着前方那条被晨光染上了一层淡淡金色的道路,用一种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她诉说的语气,缓缓地开口了。你的声音很轻、很淡,却仿佛带着一种能够穿透时空的力量。
“你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在走路。”
“而我看到的,是一个世界在被丈量。”
“你问我是谁。”你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或许,你应该先问问自己。”
“你脚下的这条路是什么?”
“它又将通向何方?”
你那几句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话语,如同几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红拂的心湖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丈量世界?
脚下的路?
通向何方?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运转。她那双充满了英气的凤眼,此刻却是一片茫然。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你在晨曦之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侧脸,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
她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扇门,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但是,那扇门太沉重了。沉重到以她那足以玩弄人心的智慧与阅历,也无法推开。将其推开,哪怕只有一丝缝隙!
她就那样呆呆地跟着你走着,脚步变得虚浮,眼神变得空洞。她彻底迷失了,迷失在你为她构建的这个宏大而深邃的哲学迷宫之中。
然而,就在她的心神即将被这无尽的迷茫与困惑彻底吞噬的那一刻。你那一直保持着恒定韵律的脚步,却戛然而止。这突如其来的停顿,是如此突兀!
红拂那早已陷入自己思绪中的身体,因为惯性,差一点就直接撞在了你的背上。她猛地回过神来,有些狼狈地向后退了半步,那双茫然的凤眼中充满了惊疑与不解。
他停下了?
为什么?
难道是考验结束了?
就在她心中再次掀起无数猜测的时候,你缓缓地转过了身。你第一次在这漫长的夜晚之后,真正地正视着她。你的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种如同神只一般的淡漠与深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温煦的微笑。那种微笑,就像这清晨第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积压了整整一夜的阴霾与寒冷。
“饿了么?”你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兄长在关心自己那有些任性的妹妹。
红拂彻底愣住了。她那颗早已准备好迎接更加深奥的哲学拷问的大脑,在听到这句无比家常的话语后,瞬间懵了。
饿了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早已变得干瘪的小腹。是啊,走了整整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怎么可能不饿?只是之前她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绷与亢奋的状态,完全忽略了身体最基本的需求。此刻,被你这么一问,那股如同火烧一般的饥饿感,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那是被人看穿了窘迫之后所产生的羞赧。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你,只是微笑着看着她那副窘迫而又可爱的模样。你缓缓地伸出手,探入自己那简单的行囊中,摸索了一下。当你的手再次伸出来的时候,你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用牛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事,看起来就像一小块土黄色的砖头。
你将那个“砖头”递到了她的面前。
“安东府产的压缩饼干。”
你的脸上带着一丝略显无奈的笑容:“不太好吃,但是足够顶饿。”
红拂呆呆地看着你递到她面前的那个“压缩饼干”。她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能够闻到从那牛油纸的缝隙中渗透出来的一股无比朴实的麦香与油脂的味道。那味道一点也不精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糙。但是,对于此刻饥肠辘辘的她来说,却是这世间最极致的诱惑!
她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她那习惯了握住匕首与男人心脏的手,第一次带着一丝颤抖与犹豫,缓缓地伸出去,接过了那块沉甸甸的饼干。那饼干很硬,隔着牛油纸都能感觉到它那坚硬如石块一般的质感。但是,那上面却还残留着一丝来自你身体的温暖。
红拂的眼眶猛地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用有些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剥开了那层被油脂浸润得有些透明的牛油纸,露出的是一块被压制得无比密实的干粮。她将那块饼干凑到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嘎嘣!”一声脆响。
那饼干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硬!
一股无比简单甚至有些寡淡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没有丝毫的甜味,只有最纯粹的谷物味道以及一丝淡淡的咸味。真的不太好吃。但是,当她用尽力气将那一小块饼干咀嚼粉碎,然后咽下肚子的那一刻。一股无比纯粹的热流瞬间从她的胃里升腾而起,迅速地流向了她的四肢百骸!她那因为饥饿而有些发软的身体,瞬间重新充满了力量!那是一种最纯粹、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能量补充。
红拂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抬起头,用一种无比震撼的眼神看着你手中那块普普通通的干粮。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念头:如果一支军队的所有士兵都配备了这种东西。那将是一幅何等可怕的景象?!他们将不再需要笨重的后勤辎重。他们将可以进行任何长途的奔袭。他们将变成一支战无不胜的钢铁之师!
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终于明白了你所说的“丈量世界”的一丝真意!你丈量的不是道路。你丈量的是这个旧世界的规则与极限。而你手中的这块普普通通的干粮,便是你用来打破这一切的武器!
她看着你那张带着微笑的脸,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而你只是看着她那副震撼而又迷茫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变得无比温和。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
“随性而为。”
说完,你便再次转过身,迈开了脚步。只是这一次,你的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而红拂则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你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块只咬了一个缺口的压缩饼干。
随性而为?
随性而为!
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苦涩而又释然的笑容。
是啊,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
她将那块无比珍贵的饼干小心翼翼地重新用牛油纸包好,贴身藏入怀中。
然后,她快步跟上了你的脚步。
此刻,她与你的距离不再是三丈。而是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