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璞归真:真我之门】第一卷:迷雾初现
第1章:古镜迷踪
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古老宅邸窗棂上积年的尘埃,在空气中切割出几道斜斜的光柱,光柱里浮尘慢悠悠地打着旋儿,仿佛时光在这里也放慢了脚步。
南宫悦知小心翼翼地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手中拿着记录本和相机,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作为民俗学的研究生,这座位于城市边缘、即将被拆迁的晚清老宅,是她本次田野调查的最后一站。宅子据说曾属于一位颇有名望的乡绅,但岁月侵蚀,繁华早已散尽,只留下这满院的荒草和栋宇间挥之不去的霉味。
“典型的江南民居格局,木雕精美,可惜损毁严重……”她低声自语,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相机快门声在空旷的宅邸里显得格外清晰。导师总说她有股超出常人的敏锐直觉,总能从寻常物事中捕捉到不寻常的细节,但南宫悦知自己更愿意将这归功于耐心和细致。她内心深处,渴望的不过是在故纸堆和田野调查中,寻觅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简单而真实的人情与风物,远离都市的喧嚣与浮躁。
主卧的位置采光极差,即使是在白天,也显得异常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腐与阴冷交织的气息。就在这房间的角落,一面蒙尘的落地镜,突兀地立在那里。
它很高大,几乎顶到天花板,镜框是繁复的紫檀木雕花,刻着些看不懂的、似云非云似兽非兽的纹路,但木质已然黯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裂纹。镜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材质。
南宫悦知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这面镜子的形制,与她之前查阅的任何地方志、民俗图录都对不上,它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古老与诡异。职业习惯让她走上前,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想去拂开镜面上的积尘,想看看这镜子是否还照得出人影。
指尖触碰到冰冷镜面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她脑海深处炸开的嗡鸣骤然响起!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极寒冰渊的刺骨寒意,顺着她的指尖猛地窜入体内,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啊!”她惊呼一声,想缩回手,却发现手指如同被无形的胶水粘住,动弹不得!
镜面不再是模糊的灰尘,而是在她眼前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灰尘簌簌落下,露出的并非她自己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的、旋转的光影色彩。
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攒刺她的太阳穴。南宫悦知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抽离,拽向那面诡异的镜子。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老宅的昏暗、腐朽的木香、浮动的尘埃……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发现自己仿佛悬浮在高空,俯瞰着脚下那座她熟悉无比的现代化都市。
然而,这不再是那个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城市!
曾经高耸入云、象征着繁华与进步的玻璃幕墙大厦,此刻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般,扭曲、歪斜,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许多甚至从中断裂,露出锈迹斑斑的钢筋骨架,如同巨兽死去的残骸。原本川流不息的街道,此刻坑洼不平,堆积着瓦砾和废弃的车辆,一片死寂。天空是压抑的、永不消散的铅灰色浓云,没有阳光,没有星光,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街道上那些“人”!
他们依旧穿着现代的服饰,行走在破败的街道上,但他们的身体形态却发生了可怕的畸变。有的肢体不自然地拉长,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移动;有的躯干肿胀,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有的面部五官模糊不清,或者位置错位,仿佛融化的蜡像。他们熙熙攘攘,似乎在交谈,在购物,在重复着日常的行为,但这一切都是在一种绝对的寂静中进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动作,如同按下静音键的恐怖默片。
而在这片破败与扭曲的底色之上,覆盖着一层极其绚烂、却虚假到令人作呕的光影。
七彩的流光在断裂的大厦间穿梭,构建出它们曾经完好的幻象;全息的广告女郎在废墟上搔首弄姿,笑容完美却空洞;街道上那些扭曲的人形身上,覆盖着华丽时尚的虚拟服饰,他们的脸上投射着欢愉、自信、忙碌等各种表情,与他们扭曲的身体和空洞的眼神形成骇人的对比。
这就像……就像整个城市被一层极其逼真的、名为“繁华”的滤镜所覆盖,而她的眼睛,此刻却穿透了这层滤镜,看到了滤镜之下,那腐朽、破败、扭曲的“真实”!
“不……这不是真的……”南宫悦知在心中呐喊,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让她几欲呕吐。这虚假的繁荣与真实的衰败交织在一起的景象,比纯粹的废墟更加恐怖。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街道上那些扭曲的人形,试图找到一丝熟悉感,一丝属于正常世界的痕迹。
就在这时,离她“视线”最近的一个扭曲人形,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是一个穿着虚拟西装、身体却像面条一样细长扭曲的“男人”。他脸上覆盖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微笑投影,但那双在投影之下的、真实的眼睛,却猛地转了过来,对上了南宫悦知“视线”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两团不断旋转的、浑浊的灰色漩涡!
“!”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恐惧攫住了南宫悦知!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双漩涡之眼的注视下颤抖!
几乎是同时,那个扭曲人形脸上的虚拟微笑瞬间消失,覆盖在他身上的华丽光影也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般闪烁起来,露出了下面那更加清晰、更加令人不适的扭曲躯体。他……或者说“它”,抬起了那如同枯枝般细长的手臂,直直地指向了南宫悦知所在的方向!
无声的嘶吼,通过那灰色的漩涡之眼,直接撞击在南宫悦知的意识上!那是一种充满了恶意、贪婪以及某种……渴望的意念!
紧接着,街道上,广场上,所有那些扭曲的人形,无论他们在进行着什么“日常活动”,都在这一刻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成千上百颗头颅,以各种违反生理结构的角度,猛地转向了南宫悦知!
无数双灰色的漩涡之眼,穿透了虚假的光影,聚焦于她!
覆盖在城市上空的虚假繁华光影开始剧烈地波动、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那些全息投影的美景、欢笑的虚拟形象,在破败的现实底色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死寂被打破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扭曲意念汇聚而成的、无声的潮汐,向着南宫悦知的意识疯狂涌来!那潮汐中充斥着混乱、绝望、以及一种要将她也同化、拉入这永恒虚妄之境的可怕力量!
“呃啊——!”南宫悦知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冰冷的寒意与灼热的刺痛感在体内交战,视线开始模糊,那片恐怖的都市图景在眼前晃动、重叠。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那无声的潮汐彻底吞没的刹那——
“定心!凝神!”
一声清冽沉稳的断喝,如同惊雷般劈开了混沌,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向后狠狠一拉!
粘稠的禁锢感瞬间消失,指尖脱离了那冰冷的镜面。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破败的都市、扭曲的人形、虚假的光影……所有的一切如同潮水般退去。眼前一花,她重新回到了那间昏暗、腐朽的老宅主卧,身体因为脱力而向后软倒,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下意识地看向那面镜子——它依旧静静地立在角落,镜面上重新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但脑海中残留的恐怖图景,身体里尚未完全散去的刺骨寒意,以及那几乎让她精神崩溃的扭曲意念,都在清晰地告诉她——那不是梦!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扶住她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素色的亚麻衬衫,身形挺拔,容貌清俊,尤其是一双眼睛,澄澈而沉静,仿佛蕴藏着历经岁月打磨的智慧。他此刻正微微蹙眉看着那面古镜,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与凝重。
“你……”南宫悦知声音沙哑,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你是谁?刚才……那是什么?”
男子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平和,却自带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我叫第五枫临。”他的声音一如刚才在脑海中响起时那般清冽,“至于你刚才看到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依旧苍白的脸,特别是她那双因为惊惧而瞳孔微微放大的眼睛,“是‘虚饰’之下的真实投影。而你,刚刚无意中激活了你血脉中的力量——‘净瞳’。”
“净瞳?虚饰?”南宫悦知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茫然又恐惧。
第五枫临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松开了扶住她的手,上前一步,仔细审视着那面古镜。他没有用手直接触碰,而是从随身的一个布囊中,取出了一枚刻画着复杂朱砂纹路的木质符牌,小心翼翼地在镜框周围虚划了几下。
符牌上的朱砂纹路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
“这面‘幻尘镜’是某个节点薄弱处,你身怀净瞳,灵性远超常人,无意间触碰,便成了开启缝隙的钥匙。”第五枫临沉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看到的世界,并非幻觉,而是我们这个世界正在逐渐显露的……另一面。一层华丽的‘虚饰’正在覆盖一切,掩盖其下正在发生的腐朽与扭曲。”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南宫悦知:“而你看到的那些‘人’,我们称之为‘失真者’。他们是被虚饰之力逐渐侵蚀、同化,失去了自我真实形态与情感的可悲存在。你身怀净瞳,能看破虚妄,对他们而言,既是威胁,也是……极具吸引力的‘补品’。”
“补品?”南宫悦知打了个寒颤,想起那双灰色的漩涡之眼和无数指向她的手臂。
“纯净的、未被污染的真实之眼,对于依靠虚饰与扭曲存在的它们,有着本能的排斥与渴望。”第五枫临解释道,“你刚才的窥视,已经引起了它们的注意。气息已经泄露,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毫无征兆地又降低了几度。原本只是昏暗的房间,阴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加深,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流淌。那面刚刚平静下去的古镜,镜面再次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灰尘似乎也在微微震颤。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充满恶意。
南宫悦知脊背发凉,她下意识地靠近了第五枫临一些。这个陌生的男子,此刻成了她在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事件中唯一的浮木。
第五枫临眼神一凝,迅速将符牌收回布囊,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几枚看似普通的铜钱,上面同样刻画着细密的符文。他侧身将南宫悦知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房间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跟紧我。”他低声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它们,已经来了。”
窗外,原本明亮的夏日阳光,不知何时被一层薄薄的、不祥的灰雾所笼罩,老宅内外的光线迅速暗淡下去,仿佛黄昏提前降临。吱呀作响的地板声,似乎也掺杂进了一些别的、细微而黏腻的摩擦声,由远及近。
南宫悦知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身前这个自称第五枫临的男子挺拔的背影,又感受着自己眼中似乎还有些许残留的、看破虚妄的异样感。
平凡的研究生生活,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了。古镜迷踪,窥见的不仅是世界的诡异真相,也开启了她无法预知的、通往真实与虚妄战场的命运之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近乎实质的恶意。那些原本静止的阴影仿佛拥有了生命,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沿着墙壁、地板缓慢地晕染、蔓延。墙角那面古镜的涟漪愈发明显,镜面像是变成了不稳定的水面,倒映出的不再是房间的景象,而是一片扭曲晃动的、如同油彩混合的混沌色彩,隐约还能看到之前那些“失真者”扭曲肢体的轮廓在其中沉浮。
“吱嘎——吱嘎——”
老宅木地板的呻吟声变得规律而刻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踩着特定的节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那声音不再是木材自然的声响,更像是骨骼摩擦、关节扭转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异响。
南宫悦知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她紧紧跟在第五枫临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一种沉稳而温热的气息,这气息与周遭阴冷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心灵支柱。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阴影中潜藏的东西,但除了更深邃的黑暗和那不自然的蠕动感,她什么也捕捉不到。然而,一种源自本能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脊椎。
第五枫临脚步沉稳,看似缓慢,实则每一步都踏在某种奇异的韵律上,巧妙地避开了阴影蔓延最浓郁的区域。他手中的铜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支不过巴掌长的、色泽沉黯的木质短梭,梭身刻满了比发丝还细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淡金色的微光。
“别直视阴影,也别去‘寻找’它们。”第五枫临头也不回地低声提醒,声音清晰地传入南宫悦知耳中,“你的‘净瞳’初醒,尚不能收放自如,过度聚焦于虚妄之物,反而会加速你的精神消耗,甚至可能被它们反向侵蚀。”
南宫悦知闻言,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刻意去观察那些阴影,但眼角的余光依旧能瞥见它们如同活物般逼近。就在这时,她左侧一处原本堆放杂物的角落阴影猛地暴涨,如同泼出的浓墨,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所有的光线,并且从中探出了数条模糊不清的、如同融化的黑色触手般的东西,带着刺骨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朝着她的脚踝卷来!
速度快得惊人!
南宫悦知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得一股冻彻灵魂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下半身。
“敕!”
第五枫临仿佛背后长眼,在那黑色触手即将触及南宫悦知的瞬间,口中吐出一个短促而有力的音节。同时,他捏着木梭的手指轻轻一弹。
“咻!”
那枚木质短梭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并非射向那些触手,而是精准地钉在了那片暴涨阴影前方半步的地板上!
“嗡——”
一声低沉的、如同古钟轻鸣的震颤以木梭为中心扩散开来。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所过之处,那浓郁的、如同活物的阴影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一种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尖啸,剧烈地扭曲、翻腾起来,然后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退散。那几条黑色触手也在金光触及的瞬间寸寸断裂,化为缕缕黑烟,最终消散于无形。
钉入地板的木梭上的金光持续了数秒才渐渐隐去,但梭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将那片区域的阴冷气息驱散了不少。
南宫悦知惊魂未定地看着那枚看似普通的木梭,又看向第五枫临平静的侧脸。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影,却充满了她无法理解的力量与凶险。
“走!”第五枫临没有收回木梭,只是低喝一声,继续向前。南宫悦知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他们穿过主卧,走向通往客厅的房门。然而,原本应该是门框的位置,此刻却被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堵塞。那黑暗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漩涡中心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灰色的眼睛在眨动,充满了混乱与引诱的气息。
“是‘障’。”第五枫临停下脚步,眉头微蹙,“它们在干扰我们的感知,扭曲空间。”
他再次从布囊中取出一张裁剪成人形的黄色符纸,指尖在其上快速虚划,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咒文,那黄色符纸无风自动,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微微震颤起来,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灵光。
“破妄寻真,开路!”
他手腕一抖,将符纸向前抛出。那符纸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那片旋转的黑暗漩涡。
然而,就在符纸即将触及漩涡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漩涡中心,无数灰色的眼睛骤然合并,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充满讥诮与残忍意味的独眼!独眼猛地睁开,一道无声无息的、灰黑色的波纹扩散开来,精准地撞击在飞来的符纸上!
“噗!”
如同烛火被吹灭,符纸上的灵光瞬间黯淡,纸张本身也在空中迅速变得焦黑、蜷曲,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飘散落下。
第五枫临脸色微变:“有‘大家伙’在干扰……”
他话音未落,那只巨大的灰色独眼猛地转向了他们,瞳孔收缩,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凝练的恶意与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两人的意识!
“哼!”第五枫临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双手迅速在胸前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一层淡薄却坚韧的无形屏障出现在两人身前,勉强挡住了这波精神冲击的主要力量。
但南宫悦知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尽管不是主要目标,但那逸散开的精神余波,依旧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了她的大脑!
“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短促尖叫,双手抱头,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撕裂、搅碎。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充斥着无数疯狂的呓语和扭曲的嘶吼。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的“净瞳”在这股外力的刺激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眼前的景象开始闪烁、重叠,那破败都市的幻影似乎又要浮现,而那只巨大的灰色独眼,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仿佛化为了一个吞噬一切的深渊入口……
她的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再次牢牢扶住了她,同时,一股平和而坚定的暖流,通过那只手缓缓注入她冰凉的体内,帮助她抵御着那可怕的精神侵蚀。
“守住本心!回想让你觉得真实、温暖的东西!”第五枫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但依旧沉稳地在她耳边响起,“你的净瞳是钥匙,也是壁垒!别让它失控,引导它,守护你的意识核心!”
南宫悦知咬紧牙关,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但她还是凭借着本能,努力在脑海中勾勒出阳光、书架、导师温和的笑容、朋友吵闹的聚会……那些平凡却真实无比的画面。奇妙的是,当她专注于这些“真实”的记忆时,脑海中的疯狂呓语和撕裂感似乎减弱了一些,眼中那不受控制要浮现的破败幻影也稍微稳定了一些。
第五枫临见她暂时稳住,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拖延。他空着的左手猛地一拍腰间另一个看似普通的布袋,一道赤红色的流光激射而出,悬浮在他身前——那是一柄不过三寸长的、通体赤红如玉的微型小剑,剑身铭刻着炽烈的火焰纹路。
“炎阳破邪,去!”
他并指如剑,向前一点!
赤红小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骤然爆发出灼目的红光,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带着焚尽一切邪祟的煌煌正气,悍然射向那只巨大的灰色独眼!
这一次,那灰色独眼不再是讥诮,而是流露出了一丝明显的忌惮与……惊惧!它试图闭合,试图再次发动精神冲击,但赤红小剑的速度太快,蕴含的破邪之力也太过于纯粹克邪!
“嗤——!”
如同热刀切入了牛油,赤红小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灰色独眼的瞳孔中心!
“嗷——!!!”
一声凄厉无比、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惨叫,这一次不再是作用于精神,而是真真切切地回荡在现实的老宅之中!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怨毒。
灰色的独眼瞬间布满了裂痕,然后如同破碎的玻璃般轰然炸开!连同那片旋转的黑暗漩涡一起,寸寸碎裂,消散无踪!
障碍被强行破开了!露出了后面正常的客厅景象。
然而,在灰色独眼破碎的最后一刻,一股极其隐晦、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意念,如同毒蛇般,穿透了赤红小剑的余晖,精准地扫过了南宫悦知。
南宫悦知猛地打了个寒颤,感觉像是瞬间坠入了冰窖,连思维都几乎被冻僵。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的冰雪世界,而在那世界的中心,有一个模糊却无比高大的身影,缓缓转过了头……
那感觉只是一瞬,随着独眼的彻底消散而消失,但留下的冰冷与恐惧,却深深刻入了她的心底。
“走!”第五枫临显然也察觉到了那股远超在场其他存在的冰冷意念,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南宫悦知,毫不犹豫地冲出了老宅。
屋外,夏日的阳光重新洒落,虽然被一层稀薄的灰雾减弱了些许,但依旧带来了真实的暖意。然而,两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南宫悦知回头望去,那座古老宅邸在阳光下,依旧安静地矗立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她知道,那扇通往诡异真实的大门,已经被她无意中推开了一条缝隙。而门后的阴影,已经注意到了她这个身怀“净瞳”的钥匙。
她的平凡生活,从触碰古镜的那一刻起,便已彻底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