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海就这样结束了。
乱,快。
这才正常,整治海商不可能有血腥战斗。
海商若有实力抵抗朝廷大军,大明朝早就烽火连天了。
岛上到处在分兵,分拨人手。
林氏现在不需要扣押了,他们已经参与进来,只有一条路。
卫时觉让王洽和林茂汉带水师去补给,迈步回到港口的旗舰。
感觉脑袋有点木。
坐着喝水,闭目思考,传来邓文映的笑声。
睁眼面对面。
“夫君发愁什么呢?”
“夫人要走了,为夫当然发愁。”
“夫君是想杀了后舱那几个老头吧?或者忍不住想带兵去杭州?该死的人很多,其实文震孟还不至于。”
“为夫没想杀他,想来想去,这人没鸡毛用,活着就是为了给别人使绊子,一点价值都没有,偏偏还是妾父。”
邓文映没有继续说,轻咳一声道,“妾身收养的那个孩子,是流民的儿子,父亲死了,母亲改嫁,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去了哪里,若对外说夭折,怪可怜。”
卫时觉斩钉截铁,“对外必须说夭折,你可以再次收养,他可以叫你干娘,不可以叫亲娘,否则家里有无尽的麻烦。”
邓文映点点头,“妾身就是这个意思,等妾身回去,贞明和紫蕾都该生了,夫君开枝散叶,偏偏咱生了个女儿。”
卫时觉大乐,“对啊,我有小棉袄,不能怠慢我女儿。”
邓文映顺势坐在怀中,喃喃说道,“夫君若在江南太久,或者大辩胜利,您有兵权,有钱粮,有声望,皇帝必定封侯召回京,一刻也不会迟疑,您和皇帝…”
卫时觉不想谈这事,直接摇头,“封王也不回京,皇帝在京城解决不了任何事,阉党的胜利完全是假象,只有我在外面才能做事。”
“可夫君…何止功高震主。”
卫时觉拍拍她的脸,“文映,我只做我自己,我没有成功,所以我无法证明给任何人看,再多的嘴皮子也没用,人间信任无价,皇帝也许该出京走走。”
邓文映露出一个微笑,靠在肩头,“妾身天亮前离开,夫君,您可千万别忍不住大开杀戒,那就上当了。”
“文映变聪明了,没错,破罐子破摔,牺牲一部分,才是对付我最好的办法,他们扔掉谁,老子就收纳谁,变为自己的力量,然后把他们全弄死,最后…”
邓文映突然坐直,“最后把叛变投靠的人也弄死?这…这不是开国皇帝吗?”
“不,这是塑造新秩序,不管怎么样,文映在身边,我就不亏。”
“这话说过几遍?”
“贫僧发誓,若对旁人说过,再回幽狱…”
邓文映按住嘴唇,两人安静靠一起。
卫时觉脑子依旧有点乱,但轻松了。
夫妻俩正温馨呢,舱外响起亲卫的声音,“少保,五爷来了。”
卫时觉与邓文映呆滞对视一眼,马上分开,“咳,让五哥进来吧。”
废柴是老三,却有五哥,卫时全,总不能叫庶三哥。
三位庶兄做的事都不一样,老五在武功右卫做千户,早就搬出去住了。
卫时全比废柴大五岁,进门躬身,“锦衣卫副千户,拜见少保,拜见夫人。”
卫时觉抬手,“五哥坐吧,不要见外。”
“谢少保!”卫时全起身,看舱内没有别人,坐旁边低声道,“少保,海船在大江口集结的时候,清理了两艘运输船,去嵊泗的时候,被大江水师看到了,今天早上苏州就知道外海闹匪患,大江水师封锁了大江。”
卫时觉顿时直起腰,“消息这么快?苏州什么反应?”
“官场正在休沐,除了紧急向京师、南京送消息,暂时也没什么反应,但通信一乱,咱们查起来很费劲,丛性盯着的那几个人倒是很安静。”
“没关系,浙江巡抚王洽马上会公布,僧兵是来抓凶,至于有多少水师,没人会说,有胆提刀子出来。”
“属下紧急出海,是钱祥达很焦急,他提醒属下,官场做什么都不重要,必须马上放出消息,僧兵不会干扰海贸,否则所有人都会作对。”
“没错,的确会这么做,海贸消息由林氏来传,僧兵会在定海驻守一段时间,浙江与南边的联系同样需要切断。”
卫时全点点头,“那属下白操心了…呵呵…属下告…”
“等等!”卫时觉拦住,不好意思挠挠额头,“五哥,五嫂什么情况?”
卫时全愣了一下,“贱内是千户女,有一子一女。”
啪~
卫时觉一拍手,“五哥既然出来了,那就不要回去,先处理杭州,毛文龙明日暗中回杭州,五哥纳妾沈氏嫡女。”
“这…这不是羞辱人家?少保纳妾才对。”
卫时觉摇摇头,“沈氏要么跪,要么死,没有切磋的余地,不是他家有多重要,是他家在刺杀我的时候出了大力。”
“明…明白了,属下顶多能留两天,苏州的消息得有人处理。”
卫时觉再次摇头,“五哥在杭州几天都行,不用着急,我回苏州。”
老五立刻拒绝,“还不到时候,伯爷说了,少保决不能再涉险。”
卫时觉哈哈大笑,“刺杀除了确定消息,还有一个人很重要,他对我的性格很熟悉。
把名义上去朝鲜的十三家海商控制起来,你先甄别一下,沈氏和林氏会帮五哥,必要的时候可以抄家灭门,此乃示威。
锦衣卫现在可以公开做事了,苏州有丛性那个秃驴盯着就行,五哥认为消息很乱,那是还不够乱,没有足够的消息让我们分辨。
我们也不可能盯着所有人,刀子在手,越乱越好,就是要让他们乱,让他们露出马脚,外海反正一时无法理顺,我要以乱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