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万变不穷之妙用。”这句话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深刻地阐述了人格修为与生命智慧之间的紧密关联。它犹如一把金钥匙,开启了一扇通往深邃哲理的大门,让我们得以窥探到其中的奥秘。
这句话所传达的核心观点是,只有当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拥有一种坚如磐石、不可动摇的“真心”时,他才能够在千变万化的世事中展现出无穷无尽的应对之法和巧妙变化。这种“真心”并非是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而是对核心价值的坚定守护和执着追求。
所谓“百折不回”,并不是指一个人在面对困难和挫折时一味地蛮干,而是在坚守自己的原则和信念的基础上,勇往直前,不屈不挠。这种坚持并非盲目,而是建立在对事物本质的深刻理解和对自身能力的充分自信之上。
而“万变不穷”则强调了个体在面对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时所展现出的灵活性和创造性。这并不是一种投机取巧的行为,而是在内心深处的“真心”的指引下,根据具体情况灵活应变,不断创新,以达到最佳的效果。
这两者看似相互矛盾,实则相辅相成。“百折不回”的“真心”为“万变不穷”的“妙用”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和内在的动力,而“万变不穷”的“妙用”则是“百折不回”的“真心”在实践中的具体体现和延伸。只有将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才能共同勾勒出一个理想人格的宏伟蓝图。
所谓“百折不回之真心”,乃是生命航程中定盘的星辰。它并非一时炽热易熄的激情,而是经过理性淬炼与意志熔铸的坚定信念。这份“真心”,是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执着,是苏武牧羊十九载不失汉节的赤诚,是无数仁人志士在历史长夜中点燃的不灭心火。它赋予个体以存在的“根性”,使人不致在风雨飘摇中成为无舵之舟。无此真心,则人格难免流于浮萍之轻,任何世间的诱惑与压力都可能使其偏离航向,所谓的“妙用”更无从谈起。此真心,是生命得以挺立的脊梁,是应对万变的能量源泉。
然而,如果仅仅只有“百折不回”的刚直,而缺乏“万变不穷”的柔韧,那么就很容易陷入“径行直遂”的困境,甚至会沦为抱柱之信的迂腐之人。毕竟,世界是永恒流转的,情境也是瞬息万变的,假如不能以灵活机敏的态度去应对外在的各种挑战,那么即使再崇高的理想,也可能会因为缺乏可行的实现路径而最终夭折。
所以说,“妙用”之所以能够产生,其关键就在于我们要用那颗不变的真心去应对这千变万化的世局。这里所说的“妙用”,绝对不是那种放弃原则、随波逐流的行为,而是要像流水一样,虽然会因为遇到不同的物体而改变形状,但却始终坚定地朝着东方流淌,最终汇入大海。这就要求我们在坚守内心核心原则的同时,对外在的方法、策略以及形式都要保持一种无限开放和富有创造性的态度。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那些成就伟大事业、为后世树立典范的人,无一不是将“真心”与“妙用”完美结合的人。
回顾过去,李冰父子建造都江堰的事迹令人赞叹。他们的“真心”在于对根除水患、造福蜀地百姓的不懈追求。而他们的“妙用”则体现在“乘势利导,因时制宜”这一惊人的创造上。通过深淘滩、低作堰的方法,他们成功地将汹涌的岷江转化为滋润肥沃田野的甘霖。他们的决心坚定不移,其方法却变化无穷,最终成就了“天府之国”千年的美誉。
再看王阳明,他在龙场悟道时,身处极端困苦的环境中,却始终坚守着“致良知”的真心。在此基础上,他进一步发展出了“知行合一”的实践智慧。他的心学之所以能够根据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启发后人,正是因为其核心思想坚定,而外在应用却灵活多变。
于当下信息爆炸、价值多元的时代,这种人格辩证法更具紧迫意义。外在世界的“变”从未如今天这般急速与剧烈,若内心无“真心”锚定,人极易在信息的汪洋与观点的漩涡中迷失自我,陷入焦虑与彷徨。反之,若固守一端、拒绝与时代对话,则又可能被边缘化,空怀理想而无所用世。真正的现代“士人”,应在内心深处培植坚固的价值内核——无论是对真理的追求、对家国的热爱,还是对良善的持守;同时,更需以开放、灵动、富创造性的姿态,学习新知,适应变化,乃至引领变革。
“真心”是体,“妙用”为用。有体则用不穷,有用则体益彰。当我们以百折不回的真心去拥抱这个万变的世界,便能在永恒与流变之间找到那个充满张力的平衡点。这不仅是个体安身立命的智慧,更是一个文明能绵延不绝、历久弥新的终极奥秘。在持守与变通的辩证中,人终将获得那份穿越时空的力量,从而在历史的画卷上,既留下自己不变的底色,又绘就变化无穷的精彩笔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