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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勤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再多言,转身对韩玉道:“把车上的箱子都搬进来吧。”

韩玉应下,出去招呼候在侧门的仆役。

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役将那些封得严严实实的樟木箱小心翼翼抬进院子,放在正堂前的空地上。

张勤亲自上前,查验封泥完好,才用小刀划开,打开箱盖。

里面分门别类捆扎整齐的卷宗图册露了出来。

“这些都是与倭国相关的舆图、矿藏资料、风土记录,还有以往的一些文书抄本。”

张勤指着这些箱子,“今天,诸位就先不必做别的。”

“两人一组,将这些资料清点、登记,然后搬运到后院的档案库房,按箱上的标签分门别类上架放好。”

这不是单纯的力气活。搬运、上架的过程,也是熟悉司东寺‘家底’的过程。

随便翻开哪一卷,看看上面画的是什么,记的是什么,心里先有个大概的印象。

任务分派下去,院子里的气氛从紧张的等待,转为忙碌的嘈杂。

有人负责登记造册,有人负责清点核对,更多的人则两人一抬,小心地搬运着那些沉甸甸的箱子,穿过庭院,走向后面的库房。

过程中,难免有人被卷轴边缘勾到衣袖,或是对某张图纸上的陌生海岸线发出低声的惊叹。

张勤没有一直站在那儿指挥,他走进正堂,开始检查案几笔墨、准备稍后太子秦王到来的相关事宜。

但他的耳朵留意着院中的动静。

他听到陈海和另一个海员出身的署丞,在搬运一箱海图时,低声争论着某条标注的航路是否合理;

听到郑文在登记一册文书时,轻声念出一个倭国使臣的名字,若有所思。

这些细碎的声响,和着秋日早晨清爽的空气,在这座崭新的衙门里慢慢发酵。

......

未时初,日头略略偏西。

崇仁坊的街道上传来清晰的马蹄声与仪仗行进时特有的肃穆声响,由远及近,最终在司东寺衙署门前停住。

张勤早已带着众人在门内庭院中肃立等候。

大门敞开,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并肩步入。

两人皆未着繁复朝服,只穿常服,但气度迥异于常人。

李建成步履沉稳,目光平和扫过院中略显朴素的屋舍廊柱;

李世民则步伐矫健,眼神锐利,迅速将院中人员、布局收入眼底。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秦王殿下。”张勤率众行礼。

“不必多礼。”李建成抬手虚扶,目光仍在打量这处由旧官署改建的衙署,“此处……倒是清净。”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似乎觉得过于简朴了。

李世民则直接些,他走到正堂前的台阶上,回身看了看:“司东寺专涉外务,代表的是我大唐的颜面。”

“这屋舍庭柱,未免过于素简了些。”

李建成点点头,对张勤道:“事急从权,先在此办公无妨。”

“过后孤会吩咐工部,派懂营造的官员过来,与你商议,将这衙署好好修葺一番。”

“格局要开阔,陈设要雅致,总要显出大国气度与待客之礼。”

张勤躬身应下:“谢殿下体恤。”

“那些资料都安置好了?”李世民问。

“已初步入库,正在整理。”张勤侧身引路,“殿下请随臣来。”

一行人穿过庭院,来到后院新辟出的档案库房。

库房窗户敞开着通风,里面立着崭新的樟木架子,还散发着木材与防虫草药混合的气味。

十几个樟木箱已经打开,部分卷宗图册分门别类摆上了架子,更多的还堆放在中央的长案上,几位署丞正在轻声核对、登记。

李建成随手从架上取下一卷,展开,是张勤手绘的倭国银矿分布草图,朱砂标注清晰。

他看了看,又轻轻放回。

李世民则走到长案边,拿起一幅绘有倭国海岸线与港口的海图,仔细端详了片刻。

“整理得还算有条理。”李世民放下图卷,对张勤道,

“这些便是‘知彼’的基础,要好生保管,善加利用。”

“是。”张勤应道。

巡视完库房,众人重新回到前院。

十六位署丞已按评级高低,在院中整齐站成两排,个个屏息凝神,垂首而立。

李建成在廊下站定,目光缓缓扫过这些新鲜面孔,在陈海等几个肤色黝黑、穿着崭新官袍却仍难掩草莽气的人身上多停了一瞬。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每个人听清:

“今日,孤与秦王来此,一为看看司东寺这新衙门的模样,二来,也是见见诸位。”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司东寺所掌,乃对倭国一应事务。”

“倭国虽僻处海外,亦是奉我大唐正朔的藩属。尔等日后与之交涉往来,须谨记身份...”

“你们代表的是大唐,是陛下。举止言谈,当有上国之仪,上国之威。”

他的目光落在前排几个明显紧张的平民署丞脸上,语气稍稍加重:

“尤其是...尔等之中,有新近拔擢的。更须时刻牢记,身上所穿是大唐的官袍,所言所行关乎国体。”

“遇事,要有底气。小事小节,或可稍示宽仁,不失礼数;但涉及原则,关乎我大唐利益与威严处,”

李建成说道在此处稍微停顿了下,接着以更威严的语气继续说道:

“绝无退让之余地。此中分寸,尔等要细细体会,谨慎把握。”

院内鸦雀无声,只有秋风吹过旗杆的微响。

李建成说完,稍稍退后半步。

李世民上前一步,站到了他身侧。

与太子的温雅持重不同,秦王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如电,扫视之下,几乎无人敢与他对视。

“太子殿下所言,尔等须牢记于心。”李世民的声音比太子更硬,更直,像敲打在铁砧上。

“倭国之事,陛下已全权委于东洋侯张勤。司东寺内,一切事务,以张侯之命为准。”

他目光陡然锐利,一字一句道:“必要之时,即便是孤与太子殿下的意思,若与张侯基于实务之判断相左,亦以张侯之意为先。”

这话如同投入静水的巨石,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

连张勤都微微抬了下眼。

只见李世民神色毫无玩笑之意,继续道:“自然,陛下圣裁,永远至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