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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沐宸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女人。

他的目光平静,带着一丝审视。

突然觉得她生气的样子还挺有韵味。

那是一种不同于他身边其他女子的风情。

虽然比不上赵敏的雍容华贵,也没有周芷若那种楚楚可怜。

赵敏是王府明珠,光华璀璨,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狡黠。

周芷若是空谷幽兰,我见犹怜,眉宇间总锁着一抹轻愁。

但胜在野性。

她那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桃花眼,以及那随着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饱满胸脯。

都透着一股未被驯服、蓬勃张扬的生命力。

像是一匹还没被驯服的野马。

鬃毛飞扬,蹄声嘚嘚,眼神桀骜不驯。

让你既想征服,又担心被她踢伤。

“蝼蚁罢了。”

赵沐宸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完全聚焦在风三娘身上,仿佛只是对着空气陈述一个事实。

语气轻飘飘的。

没有刻意加重,也没有刻意渲染。

却带着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傲气。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视众生如草芥的漠然。

“一群乌合之众,散了就散了。”

他根本不在意黑风寨的人心是否会涣散,队伍是否会分崩离析。

在他眼中,这些打家劫舍的土匪,与路边的蚂蚁窝并无区别。

捣毁了,也就捣毁了。

“要是真想带队伍。”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目光终于落回风三娘那张气得发白的脸上。

“回头我给你写本《员工管理手册》,保准比那个废物管得好。”

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恩赐。

说完。

他不再理会风三娘的抱怨。

仿佛她刚才那番关于人手、关于管理的长篇大论,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耳旁风。

手臂微微收紧,将怀里的丁敏君往上托了托。

让她的脸颊能更舒适地靠在自己的肩窝。

“走了。”

赵沐宸迈开大长腿,抱着丁敏君,径直往山上走去。

他的方向明确,步伐稳定。

仿佛他才是这黑风寨的主人。

路过风三娘身边时。

连停都没停一下。

衣袂带起一阵微风,拂过风三娘的脸颊。

那种无视。

那种彻头彻尾的、仿佛她根本不存在的无视。

让风三娘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指责,都失去了目标,只能憋闷在自己心里。

她看着那个宽阔挺拔的背影。

在夕阳余晖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稳与不可撼动。

看着那个窝在他怀里、一脸幸福的小女人。

丁敏君甚至还将脸往他颈窝里蹭了蹭,仿佛那里是世间最安全的港湾。

心里那股酸味又冒上来了。

酸溜溜的,带着难以言说的嫉妒和委屈。

“哼!”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声音不大,但足够表达她的情绪。

“拽什么拽!”

她低声嘟囔着,像是要说服自己,对方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长得高点,长得帅点,武功好点吗!”

她掰着手指头数落,却发现数来数去,似乎每一样都足以让女人心动。

这让她更加气闷。

但骂归骂。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兵器。

看着这需要收拾的烂摊子。

她还是不得不认命地叹了口气。

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现实容不得她继续沉浸在个人情绪里。

“来人!”

她转过身,对着漆黑的山林大吼一声。

声音中灌注了内力,清晰有力地传遍后山的每一个角落。

在山谷间回荡,惊起几只夜栖的飞鸟。

“都死哪去了!”

她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尽数倾泻在这些躲藏起来的手下身上。

“没死的都给老娘滚出来!”

语气凶狠,恢复了黑风寨大小姐的彪悍本色。

过了好一会儿。

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石头缝后边,也慢慢探出几个惊疑不定的脑袋。

一个个灰头土脸,吓得魂不附体。

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恐惧的神色。

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吓人了。

赵沐宸如同砍瓜切菜般解决掉众多好手,以及最后那轻描淡写却恐怖绝伦的一脚。

都深深烙印在他们脑海里。

二当家都被当球踢了。

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哪敢露头?

“大……大小姐……”

几个小头目哆哆嗦嗦地爬出来。

腿肚子还在打颤,说话都带着颤音。

“看什么看!”

风三娘一鞭子抽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鞭梢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细碎的火星。

“赶紧干活!”

她厉声催促,用怒气掩盖着内心同样的不安。

“把这儿给我收拾干净!”

她挥舞着鞭子,指向狼藉的现场。

“刘彪的尸体拖去喂狗!”

她对那个临阵脱逃、最后死状凄惨的二当家没有丝毫怜悯。

“那些死的伤的,都给我抬走!”

她指挥若定,努力维持着秩序。

“告诉剩下的人,谁敢跑,刘彪就是下场!”

她必须稳住人心,哪怕是用最直接的恐惧来威慑。

“从今天起,黑风寨的事,老娘亲自管!”

她斩钉截铁地宣布,声音传遍四周。

在风三娘的淫威下,这帮被吓破胆的土匪哪敢说个不字。

面对赵沐宸,他们是源自灵魂的恐惧。

面对风三娘,他们则是习惯性的畏惧。

纷纷唯唯诺诺地开始打扫战场。

动作麻利,不敢有丝毫懈怠。

拖尸体的拖尸体,捡兵器的捡兵器。

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场面压抑而沉闷。

只是在经过那个被赵沐宸一脚踹出的大坑时。

那个刘彪毙命的地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绕着走。

脚步放得极轻,屏住呼吸。

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恐怖的气息。

某种让他们灵魂战栗的死亡印记。

……

此时。

黑风寨,聚义厅后院。

这里比前山要清净许多,栽种着一些常见的花草树木。

赵沐宸抱着丁敏君,一路畅通无阻。

他的身影出现在哪里,哪里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了。

沿途遇到的土匪,无论是巡逻的,还是路过的。

一看到这尊杀神,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裤裆里,贴着墙根溜走。

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连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引起他的注意,招来杀身之祸。

“到了。”

赵沐宸在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雅致的厢房前停下。

这间屋子位于后院相对独立的位置,门前还种着一丛翠竹。

这是风三娘特意给他安排的。

也算是这土匪窝里难得的清净地。

他一脚踢开房门。

动作随意,仿佛进的是自己的房间。

抱着丁敏君走了进去。

屋内点着油灯,光线温暖。

把她轻轻放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

那虎皮柔软光滑,带着山野的气息。

丁敏君一离开那温暖的怀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

手臂虚弱地抬起。

却抓了个空。

指尖只触碰到微凉的空气。

那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让她心里空落落的。

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依靠。

她抬起头。

望向站在榻边的赵沐宸。

那双往日里总是带着尖酸刻薄的眼睛,此刻却像是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

充满了依赖和脆弱。

脸上虽然脏得像个小花猫,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还有干涸的泪痕。

但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褪去了平日的凌厉,显露出女子固有的柔软。

“别动。”

赵沐宸按住了她想要起来的肩膀。

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顺手在她那挺翘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动作亲昵而自然。

“看看你,都成小花猫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眼神却温和。

“也不知道在那洞里钻了多久。”

他想象着她被困在阴暗山洞里的情形。

“都快馊了。”

赵沐宸故意皱了皱鼻子,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但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丁敏君脸上一红。

热度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爱干净的人。

在峨眉派的时候,虽然不算锦衣玉食,但也讲究个整洁。

仪容仪表,向来是师父强调的重点。

可这两天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不见阳光,空气污浊。

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身上的味道自然好不到哪去。

刚才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没觉得。

现在安全了,环境安静了,被心上人这么一说。

她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无地自容。

“我……”

她声音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

“我去洗洗……”

她小声嗫嚅着,挣扎着想要起身。

想要立刻摆脱这身污秽和难闻的气味。

“行了。”

赵沐宸笑着把她按了回去。

手上用了点巧劲,让她无法反抗。

“就你现在这腿软的样子,还没走到澡盆,估计就得摔个狗吃屎。”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她此刻的虚弱。

“老实待着。”

语气带着命令,却又不失温柔。

说完。

赵沐宸转身走出门外。

动作干脆利落。

正好碰上黑着脸跟上来的风三娘。

她似乎是一路疾走过来的,呼吸还有些微喘。

风三娘刚处理完外面的烂摊子,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以及发号施令后的余威。

看到赵沐宸站在门口,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红唇抿得紧紧的。

“干嘛?”

她的语气冲得很。

“又要使唤人?”

她现在是看这个男人哪哪都不顺眼。

尤其是看到他站在那个女人的房门外,一副守护者的姿态,心里就更堵得慌。

赵沐宸也不跟她客气。

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怨气。

直接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把这位少寨主当成了丫鬟。

“三娘啊。”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这一声“三娘”,叫得那叫一个顺口,那叫一个亲热。

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听得风三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里一阵恶寒。

“别叫得这么肉麻!”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

“谁是你三娘!”

她强调着两人的距离。

赵沐宸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

仿佛她的怒气只是清风拂面。

“帮个忙。”

他说得理所当然。

“弄桶热水来。”

他提出第一个要求。

“再找两套干净的女人衣服。”

第二个要求接踵而至。

“我要上好的绸缎,别拿那些粗布麻衣来糊弄。”

他还特意强调了材质。

“还有,找点好的金疮药,一定要不留疤的那种。”

他一口气提了一大堆要求。

完全没有一点客人的自觉。

风三娘听得直瞪眼。

桃花眼圆睁,里面满是不可思议。

“还要绸缎?”

她提高了音调。

“还要不留疤的金疮药?”

她重复着,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你当这里是皇宫大内啊?”

她讽刺道。

“这里是土匪窝!”

她用力强调着这个地方的性质。

“有的穿就不错了!”

她试图让他认清现实。

她虽然嘴上这么怼着。

语速又快又冲。

但身体却很诚实。

脚步没有移动,显然是在等待下文。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这男人刚才在后山那杀神般的模样。

那凌厉无比的身手,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

还有那句轻飘飘的“蝼蚁罢了”。

她怕如果不满足这大爷的要求,这家伙会不会一不高兴,把她的寨子也给拆了。

这个风险,她冒不起。

“行行行!”

她像是放弃了抵抗,连声应道,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你是大爷!”

她认命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这就让人去弄!”

风三娘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仿佛在驱赶什么讨厌的东西。

转身对着站在远处不敢靠近的两个侍女吼道:

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而具有穿透力。

“听见没有!”

“去烧水!”

“把老娘那套没穿过的粉色云锦裙拿过来!”

她咬了咬牙,拿出了自己都舍不得穿的好东西。

“还有我柜子里那瓶玉肌膏!”

那是她花大价钱弄来的疗伤圣药,据说有生肌祛疤的奇效。

“快去!”

她厉声催促。

两个侍女吓得一哆嗦,连忙小跑着去了。

脚步踉跄,生怕慢了一步惹来责罚。

风三娘发完火,转过头看着赵沐宸。

双手抱胸,将手臂环在胸前。

这个动作让她那一对伟岸托得更高了。

在紧身衣料的包裹下,弧度惊人。

“怎么样?”

她挑着眉,语气里满是嘲讽。

“公子,大爷。”

她故意用这种称呼。

“这下满意了吧?”

她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一丝愧疚或者感谢。

赵沐宸却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仿佛真的在验收她的工作。

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像是在欣赏一件物品。

尤其是在那被勒得紧紧的腰肢和饱满的胸脯上停留了两秒。

眼神坦荡,却带着一种评估的意味。

“不错。”

他给出了评价。

“挺懂事。”

他补充道,像是长辈夸奖晚辈。

“看来这寨主夫人的位置,你还是有点潜力的。”

他轻飘飘地扔出这么一句话。

说完。

还没等风三娘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脑还在处理“寨主夫人”这几个字。

他已经转身回了屋。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拖沓。

“砰”的一声。

关上了房门。

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只留下风三娘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脑子里嗡嗡作响。

寨主夫人?

谁要当你的寨主夫人!

风三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红是因为那话语里隐含的意味和那双审视的眼睛。

白是因为被气的。

想要冲进去理论,问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脚步刚迈出,又硬生生顿住。

又不太敢。

想起他的手段,心里终究是有些发怵。

最后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脚下的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响声。

“登徒子!”

她低声骂道。

“色胚!”

她又加了一句。

“早晚有一天,老娘要……要……”

她“要”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要把他怎么样。

打败他?似乎很难。

杀了他?似乎更不现实。

嫁给他?这个念头一闪现,立刻被她狠狠掐灭。

最后只能悻悻地转身离开。

背影带着几分狼狈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屋内。

赵沐宸靠在门框上,并没有走远。

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风三娘,虽然泼辣了点。

心思倒也并不复杂。

但这身材,这性格。

尤其是那不服输又不得不低头的劲儿。

确实有点意思。

不过现在嘛。

他收敛了心思。

还是先把屋里这只小脏猫洗刷干净再说。

他转过身。

看向软榻。

看着软榻上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丁敏君。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从未离开。

那眼神里的依赖和爱慕,浓烈得几乎要化不开。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赵沐宸走过去。

脚步无声。

坐在榻边。

床榻微微下陷。

伸手解开了她的发髻。

动作轻柔,生怕扯痛她。

乌黑却有些纠结的长发披散下来,垂落在她的肩头。

遮住了部分脏污的脸颊。

“等会儿水来了。”

他低声说。

“好好洗个澡。”

他的手指梳理着她打结的发丝。

“把这身晦气都洗掉。”

他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以后跟着我。”

他看着她眼睛,做出承诺。

“没人敢再欺负你。”

他的声音不大。

语调平稳。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在丁敏君的心上。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保证。

把她心里最后那点恐惧和不安,砸得粉碎。

将她的委屈,在黑风寨遭受的折磨,都驱逐了出去。

取而代之的。

是满腔的柔情和死心塌地的顺从。

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嗯……”

丁敏君轻轻应了一声。

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

眼眶再次湿润,但这一次,是因为安心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