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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过了三十五天了。

门框上的刻痕添至三十五道。胡杨林的叶片从干枯的蜷曲中勉强舒展,在持续的风沙里发出沙沙的碎响。稳定,成了一种重复的循环,却也悄悄滋长着看不见的焦虑。

徐明半跪在那处渗水井旁。井底的湿泥比前几日更难渗出水分,淘了半晌,铁罐底才勉强覆盖一层浑浊的液体,夹杂着细沙。

他皱了皱眉,抬头望向胡杨林深处。那些原本在背阴处顽强生长的耐旱植物,有不少已显出萎蔫的态势。

狼蹲坐在他身旁,舌头微伸,胸腹轻微起伏,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片区域的沙鼠和蜥蜬日渐稀少,狩猎需要去到更远的地方。

傍晚,徐明在处理最后几块锁阳根茎时,发现它们的块茎明显比之前挖到的小了许多,且有些部分开始干瘪。

他清点了一下储存在土屋阴凉处的食物:之前囤的沙鼠肉干虽然还有不少,可食用的根茎也储备了一些。但是收获已经开始越来越少了,那个一度充盈的“仓库”,开始处于消耗中。

铁罐的边缘,因为反复烧煮和刮擦,已薄得有些烫手。绿洲的馈赠,并非取之不尽。

夜里,徐明没有立刻睡去。他借着篝火的余烬,用炭笔在一块剥落的树皮上划着。停留,意味着相对熟悉的安全和尚未完全枯竭的水源,但食物危机迫在眉睫。离开,则要再次面对茫茫沙海的无常,方向、水源、食物,一切都是未知数。

狼似乎感知到他的焦灼。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角落趴卧,而是走近,挨着徐明的腿边坐下,温热的身躯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稳定的热量。

它仰头望着星空,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叹息般的呜咽。徐明伸手,第一次没有迟疑地,抚上它颈后厚实的毛发。狼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闪,只是耳朵向后抿了抿,又缓缓恢复原状。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风带着一股不同以往的燥热。徐明在收拾工具时,发现狼正对着东北方向,不住地抽动鼻子,显得有些不安。他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天际线的颜色似乎比别处更深沉一些,像蒙着一层昏黄的沙幔。

他心中凛然。那是下一场沙尘暴来临的前兆。

不能再等了。

他回到土屋,开始默默地打包。所有能找到的、能带走的,都被他仔细收起:磨得锋利的匕首、所剩肉干和根茎、用兽皮缝制的水囊、以及那块已变得至关重要的透明塑料布。

他将土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把那半袋早已霉变的谷物依旧埋回原处,仿佛一种无言的仪式。

狼看着他忙碌,似乎明白了什么。它最后一次巡视了这片胡杨林,在几处熟悉的角落留下标记,然后回到徐明身边,安静地坐下,等待。

决定离开的前夜,一种奇异的不安笼罩着徐明。

不是对前路的恐惧,而是对身后这片短暂“家园”的莫名眷恋,更确切地说,是对身边这个沉默伙伴的某种不舍。月光透过胡杨枝桠的缝隙,洒在灰狼卧着的背影上,它的毛发泛着清冷的光泽。

他们之间已有深厚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传递意图。但徐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一种更确切的联结,一个能穿透寂静的、独属于他们的信号。

他望着狼,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并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之前给你起过一个名字,但是貌似你并不知道。我来教你认识自己的名字吧。”

“你就叫灰影,灰色的灰,影子的影。”

狼只是耳朵微微转动,继续舔着前爪,并未理会他的呓语。

徐明却来了兴致,他凑近些,刻意放慢语速,清晰地说:“灰——影——。这是你,明白吗?灰影。”

狼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篝火,带着一丝纯粹的茫然。

徐明笑了,他知道这很傻,他依旧想尝试。他轻轻拍了拍灰狼的脑袋,重复道:“灰影,记住了,你叫灰影。”

灰狼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乎对这个陌生的词汇充满不解。

徐明并不气馁,又连着喊了几声“灰影”,每喊一次,就给它递上一小块肉干。几次下来,当他再叫出这个名字时,灰狼会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朝他的方向凑近半步。

“有戏!”徐明来了兴致,决定教它更具体的沟通方式。他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模仿着狗叫的声音:“汪汪汪!灰影,跟着我学,汪汪汪!”